“陛下、陛下,微臣们已经竭尽所能了……”
“事发突然,这药石无备,只剩听天由命啊。”
太医一个个都跪了下来,东崖的意外哪个人敢保证一句有救命良药,就算把整座太医院的药材搬了过来也不见得能对症下药啊。
慕沉川还未死,而在他们的眼中就仿佛已经死了,没救了,他们一个个背对着慕沉川的床榻跪的直挺挺,谁也不愿意看着那个小姑娘咽下这口气,就仿佛谁会造了杀孽似的。
“你们--简直是废物!”皇帝陛下大怒,他手中揽着受了不小惊吓的蓉妃,指尖就恨不得化成了利刃把跟前这些个老头子的脑袋都剁下来。
慕沉川确实无足轻重,可她是这件案子最为重要的中间人,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她死了,就真的什么都灰飞烟灭了。
皇帝陛下气的是不轻,他还未来得及下达命令,身边已经有人踏步流星的走了上去,伸手一把扶起了鲜血淋漓的慕沉川。
谢非予。
他越过跪倒在地冷汗涔涔的太医,甚至无视了整个营帐中哭的哭、闹的闹、惊恐疑惑恼怒的所有人,那一身红衣与慕沉川半身的血渍连成一片。
慕沉川的背脊发凉,如今倚靠在谢非予的怀中还略有僵硬,虚弱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会断去。
谢非予下意识抓紧了她的手,那手腕纤细更在颤抖,肆流的淤血染脏了谢非予的衣袍,他不为所动更是用力的掐住了那个小姑娘的手腕,她的身体温度似有渐冷,好像已经是一具尸体般,不再灼热。
没有呻吟、没有喘息。
小公主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看着那个和自己争风相对的慕沉川现在这副生死不明的惨烈样子,心里也梗塞住一般。
虽然中毒事件不是小公主下的手,但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咽气仿佛自己也沾染上了慕沉川的鲜血。
“慕沉川,”谢非予微微低下头,下颔抵住了那小姑娘肩窝,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两分不同平日的颤抖,他压低着声,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响,“你还欠本王一个赌约。”
夏月之始,如同终结。
慕沉川的嗓子里有着一些细碎的回应,那是血液不断上涌却无法呕出来声音。
整个大营中都知道慕沉川回天乏术了,小公主的哭泣,蓉妃的嘶喊,太医们唯唯诺诺不敢多言,几乎就要在这一秒崩溃出来。
“走开走开--快让老夫进去!”突然外头的动静惊醒里营内的一干人等。
蓝衫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易先生!
他连忙掀开了帐帘一把就将那个山羊胡子的小老头儿给提溜了进来:“易先生,您可算来了!”
易先生哎哟着把手中的药箱子抱进了怀里:“老夫听说慕小姐出了事,赶紧做了万全的准备……”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床榻旁那红衣身上,“王爷,易晟来迟了。”他已经心急火燎的赶路。
“无妨,”谢非予神色中微有的动荡终是静息了下来,直将易晟招到了跟前,“慕沉川毒症恶化,还请易老尽力。”
易先生点点头放下了药箱子,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退避一旁,莫说这老先生也曾是从军的军医,看多了沙场上身首异处的可怖,也嗅惯了骨肉中腐烂溃败的气息,可是看到床榻上的慕沉川,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这、这……”老先生龇着嘴,颤巍着手在慕沉川额头上试探了一把,又顺着已经淌满血的脖颈以为指腹轻轻按压,这脉搏的微弱若不是用了十二分的精力怕是根本察觉不出来,易先生没再开口,长满老茧的手迅速拉起了慕沉川的手臂,上面的刀口赫赫在目,淤血已经流尽了,可鲜血还在渗出,瞧瞧这满床的血腥,别说一个小姑娘,就是一个壮年人也支撑不了许久。
“中毒多久了。”他的手挤压住慕沉川的手腕脉搏,俯身嗅了嗅指尖沾染的血渍,有一种不同寻常的腥味夹杂其中。
“有、有大半日了,”张太医一擦满头的汗,连忙回话,“淤血不是问题,现下是体内的血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