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膈应偶尔也会变成,某种困惑。
困惑这小东西何以胆大妄为,偏生,许多的时候你在心底里对她产生两分的……敬畏感。
那不是惧怕,而是尊重。
谢非予对自己千丝万缕中出现的情绪也觉得古怪。
慕沉川看着跟前两个男人迥然不同的表情,可用膝盖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兆头,她只好暗自嘟囔着“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呗”,俗话说的好,没有梦想,那你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她挺会自我安慰的。
谢非予微微退开了一步,不知是在作何打算,偏着的侧脸虚晃出月光温柔的色泽,慕沉川的脑袋里就蹦出了几个字,还是以前断断续续听着别人说的,只是此时此刻倒是一字不漏的映了出来--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谢非予这样的男人,不管是喜是悲,是忧是怒,哪怕是他面无表情的往你跟前一站,你就能感受到那种与身俱来凌人的气息。
它们足以逼迫的与他为敌的人,心生惶惶,再不敢多看一眼,因为眼神会出卖你。
所以,慕沉川哪敢多看佛爷一眼,不然可保不准蓝衫不先跳出来挖了她这双“企图觊觎”的眼珠子。
谢非予却冷然转过身:“说完了?”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沉寂如夜花荼蘼,仿佛不管慕沉川,或者说不管那些女人对他说了什么“表心迹”的话,对于谢非予来说,就和说“天气不错”没什么两样。
“说完了……呀。”慕沉川语调跳转了下。
“说完了还不滚?”谢非予话语之间有着轻哼,仿佛他大爷会停下脚步来听你把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说一遍已经是给足了你的面子。
“吓?”慕沉川大了个错愕,这男人真是要不得,别人听到人家小姑娘的爱慕之语就算不屑一顾也不会如此相待,这和打发人没什么区别。
当然,谢大佛爷高高在上有资本有能力。
你想跟他沾边儿,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能耐。
“是是是,臣女这就滚。”慕沉川笑盈盈的脚步一跳,见那佛爷已经自顾自上了马车,索性她往队伍后头一站,嘛--滚到马车队伍后面不也是滚。
蓝衫这眼都看的瞪直了,你要说慕沉川胆子小,她确实有时候小得哪怕谢非予跟前一站也能打哆嗦,在公主殿下面前也学的会卑躬屈膝,可你要说她胆子大,她也确实会叫蓝衫捏一把冷汗,尤其是对着佛爷的话--阳奉阴违的时候。
胆子大的叫别人为她胆战心惊,小姑娘压根没有鸣金收兵的意思,反而“蹬鼻子上脸”。
她要赖着不走了。
开玩笑,要是今儿个她慕沉川铩羽而归,将来传出去,可不知道哪些《王侯二三事》的老先生会把她和谢非予之间添油加醋的给折腾的生死不能。
她慕沉川两世为人就不要面子的吗!
当然啦,慕四小姐也同样信奉一条真理,那就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恋爱法则里多的是死缠烂打、破釜沉舟的例子。
她悄步缓声,揉着腿脚,可不是,今一整天没吃没喝就算了,现在歇了会反而有头晕目眩的,腿脚饶了市场来回几回她也不计较了,惨到这程度要是回去告诉四意这一事无成的结果。
可好,她这回在叶朴轩都抬不起脸的。
慕沉川龇牙咧嘴的才回过神来就发现,原来谢大王爷的目的地是珍馐馆。
马车早已停靠一旁被随从牵引入后院,慕沉川听到人声鼎沸却无法踏入半步,想当然耳,谢非予怎么会不知道慕沉川还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呢,大佛爷视而不见意味着你最好不要太过放肆,老老实实的,自然不会掉脑袋,毕竟--慕沉川认为,自己和大佛爷之间已经有了缓和的趋势了。
慕四小姐暗落落的坐在珍馐馆门外的花树下,华灯缀满着阁楼和寺塔,星辉不夜城中男人们的吆喝,女人们的娇笑时不时传送出来,这是何等人间天堂,瞧瞧醉醺醺的大老爷们,左拥右抱,闻着胭脂香气便能叫人神魂颠倒的是非之地。
慕沉川撑着下颔,也只有那个家伙,孑然一身的进,孑然一身的出,却从未传出半点流连花丛的流言蜚语,也是,谢大佛爷这样的男人红衣潋滟、明目一瞥,风华早就盛过任何一位美娇娘,那就是在男人的心胸,都能轻而易举烙下血丝的家伙。
造谣?绝对不敢。
这二十多年下来谁也没见大佛爷宠幸过哪个莺莺燕燕,所以宫中的清和小公主耐着性子不敢口出狂言。
慕沉川想着还噗嗤笑了起来,无他,她倒是想起清和在自个儿面前没少吃瘪,全然是因谢非予的另眼相看,她的目光挪到漫天星河,银链姣姣伴随清辉流转闪烁其中。
“果不其然,你在这儿。”
蓦然娇俏风情的声音就落进了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