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川想也没想,沿着护城河道就小跑了上去,若是再让那个佛爷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还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堵得到人。
难,难如登天。
宝马香车系着金穗彩带,在余晖的映照下染上几许殷红色泽。
叮铃铛——细小的铃音清脆落在耳中。
慕沉川脚步一个猝停,等等——这不像是谢大佛爷的作风。
白玉缀在香车的边角,同样还挂着八角的小香袋。
慕沉川心头咯噔,虽然脚刹住了车,可人也冲了上去,夭寿啊,她硬生生忙转过身企图开溜。
金丝车帘“啪”的一掀,里头娇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慕沉川——”那声音好听,像是小黄鹂,只是口气不善,“见到了本宫还不行礼。”清和小公主美目一瞪,甚也是诧异会在宫门口遇到这位“前世宿敌”。
慕沉川干笑着,只好福身:“臣女见过公主殿下,公主万安。”
清和公主傲慢的仰着头,轿子后跟随的春桃就步了上来,伸手将万金之躯的天之骄女搀下马车。
“你我,真是赶巧不赶早啊,”小公主缓步上前,隔着余晖盯着慕沉川,“这个时辰了,安国侯府的小姐逗留在宫门之外,该说你不成体统还是说你别有居心呢?”清和踩着金缕鞋,话语不重却偏偏要针对你,让你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慕沉川和清和小公主的交道打的不少,哪一回都是小公主铩羽而归叫她如何不气恼,清和忘不了这两面三刀的慕沉川是如何污蔑慕涵瑶的,也忘不了聿王府中她仗着谢家王爷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就如同春桃也不会忘记,蓝衫给予自己的那一记耳光。
血肉模糊。
所以这对主仆对慕沉川从来都没有好印象,尤其——尤其,这小公主更视慕沉川为“情敌”,可不是,那玉面罗刹的王爷与慕沉川纠缠不清的谣言早就让小公主牙痒痒的很。
可偏偏,自己身为一国娇女,要身份、要名声、要体统,结果呢,反而让这名不见经传的慕沉川给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她对慕沉川保有敌意,情有可原。
慕沉川听着就知道今儿个真是倒霉,她端着一脸笑意只能给这位找茬的小姑娘好言好语:“公主殿下误会了,您此时出宫怕不是与我那位二姐相邀?”她笑眯眯的。
清和小公主愣了愣,好像诧异慕沉川居然会猜到她出宫的缘由,她哼了声,仰头任由晚霞余晖照耀在精致妆面上:“本宫是去看聿王妃的,”她偏将那女人的名头搬出来,慕沉川不过是个四小姐,怎能与那飞上枝头的聿王妃相提并论,“依琴虽虚长本宫几岁可言投情合,尤其聿王夫妇新婚燕尔鹣鲽情深,本宫甚慰。”
她这话似在句句说聿王妃,却也是在给慕沉川打个下马威,慕依琴如今才是枝头凤凰,聿王府上下一心,你这个从来和安国侯府作对的小丫头最好多长个心眼,身份低微不堪入目,无论言行举止与谁都是云泥之别。
想要学别人攀龙附凤,可省省吧!
慕沉川自然是听到小公主的炫耀和数落意味,她不卑不吭的:“二姐如鱼得水,臣女也会同喜。”
“喜不喜与你无关,”清和撇着眼,聿王妃的荣光你慕沉川休要沾得半分,“你到宫门口来做什么?”她似是突然想起来这问题。
“臣女只是来候一位朋友。”索性这厢就老老实实的回话。
“朋友?什么朋友劳你慕沉川从日出待到日落?”清和讥诮着噗嗤笑出声,你慕沉川何等身份,出入宫内的王公大臣还能是你的友?清和心里大概是有了几分猜测,慕沉川今儿个来是等谢非予的——呵,小公主心里冷笑,未出阁的小姐总是和一些不清不楚的男人勾肩搭背,如今倒是脸皮厚的来宫门口守谢家王爷。
这就是天底下,也没哪个小姐敢做出的羞耻事,慕沉川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做了。
“公主有理,”慕沉川一反常态,她索性顺着那小公主的话,“臣女位卑言轻这便离了宫门。”她早已不想跟这小公主磨嘴皮子,这点小伎俩难怪入不了谢非予的眼,也压根入不了她慕沉川的眼。
如此娇蛮骄作的天之骄女,果真难得谢非予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