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里还能见到慕沉川的影子,那小姑娘连四意的招呼都没打就撒腿跑的人都不见了影子。
谁回来了?
只有那个人,以茶会友。
祁昱修。
慕沉川不知道自己含着如何与故友几月不见的心情这样不管不顾跑的满头大汗,几乎一步不停歇的冲开大街小巷的人群,她不往祁家大院去,相反,她直往山上。
城外山头是桑苎庄的茶园。
这一口气直喘不停息,连身
体都在发颤,还没等慕沉川跑到近处就能远远的看到那穿梭在茶树行列之间水色的身影,清雅宁淡,他还没有看到慕沉川,所以正凝眉垂首折着茶叶,似抚过茶色,嗅过茶香,行为举止都叫人思念百倍,可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瞬间给磨灭的不知如何开口,然后无声胜有声。
“祁哥哥——”慕沉川在那一头竟是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叫出声。
祁昱修听到了,转过头来温温柔柔的笑,青衫青裳透着几分月牙白,好像一泓清水般的缠绵。
“祁哥哥!”慕沉川跳着脚跑上去给这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几乎两个来月没有见到他,发生了无数的事想要告诉他,又在这一刻觉得任何词汇都苍白无力。
祁昱修伸手就接下了这个小姑娘,一如既往,他按住慕沉川的肩膀,倒是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半晌,虽然表情看不出几分紧张,但是口吻里平添几缕担忧:“我是半个月前才知道王城里发生的事,安国侯府三小姐出了状况,你也入了狱,这才没几天,你的二姐又嫁入了宫中,真是叫人应接不暇。”祁昱修和普通人一样,对这几个月内发生的事一头雾水。
尤其,他还不在王城,一路的道听途说更是叫人匪夷所思。
他看到慕沉川现在笑的开怀眉目如画,能叫能跑的样子显然没什么大碍而有几分舒心,却又瞥见这小姑娘脖子和手心的伤口时眉头一蹙:“你是不是进了大都府的牢狱?”
二番如狱,叫人拿她没辙。
慕沉川摆摆手:“都过去了祁哥哥。”原本一腔的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要她卖惨来博人同情不如简简单单让人安心更好。
毕竟,已经过去了。
祁昱修因慕沉川这样简简单单几个字而呆愣了下:“离城的时候我是怎么告诉你的,你应该少惹些事、少说些话、少做点事,我更是巴不得你不闻不问……”任是谁生谁死,慕沉川这风口浪尖的却从没叫人安心,祁昱修确实担心也确实生气,尤其是这个小丫头现在活蹦乱跳的扑上来还要装作满不在乎的说一句,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未免将那些暗潮汹涌看得太简单,又或者换一句话,这一次你有命有运气活下来,下一次呢,明明是个手无寸铁也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安安稳稳的当一个四小姐莫不是不好吗?
却偏偏——偏偏要招惹那个神佛难伺候的谢家王爷。
谢非予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动一动手指,挑一挑眉毛,别人的生死就早已被操控。
祁昱修这么一想着实是有两分愠意,任是他原本清心寡欲将一切视为身外物,面对慕沉川这脾气也是起了几分急性子,好似,慕沉川毫无知觉惹的旁人为她操碎了一颗心。
他这么与原本性子不符合的突如其来的恼怒把慕沉川给吓了一跳。
“……你生气了?”慕沉川也是第一次看到祁昱修会生气,或者说对自己生气,莺歌以前说,祁公子温温柔柔的,对自家小姐也从来不会大声说话。
祁昱修顿住了声,察觉到自己在慕沉川面前的有所失态,他深深吸了口气长叹:“我没有生气……”他抬起手顺了顺慕沉川的长发,掌心落在她的肩头,有着无比柔和暖煦的温度,方才的气焰恼意瞬间就似被这个姑娘晶亮晶亮的眼睛给平息下来了,真是不可思议,他轻笑,“对你,我怕是这辈子都生不了气。”
他挫败、无奈,因为无能为力。
慕沉川是个谁也控制不了的小丫头,就算是谢非予怕也没少载两个跟头,祁昱修认了——至少,慕沉川还能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跟前。
有那么一瞬,或许他更恼怒的是自己,突如其来的江南行才让这个小姑娘陷入了危机,如果自己一直在她身边或许早避免那些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