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川是始作俑者,她听出来了。
“大夫人这话儿说的对,”慕沉川点点头,“父亲大人不光为我正了名,还想为我的母亲正名,”这是当初安国侯亲口对慕沉川所言,“此情此心,实在感天动地。”真是好不讽刺,那么多年不闻不问,到头来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和表面风光做文章。
顾夫人的脸色变了些许。
“原来大夫人您不知道父亲的打算呀,”慕沉川肩膀都笑的发颤:“若是正了这身份,岂不是能和顾夫人平起平坐,”她故意挑着那老女人的心头刺来针对,可把那女人气的七窍生烟,“不过三姐姐在霞山上毁了我母亲的墓,倒也没给父亲这么个机会,大夫人您说是不是。”
尸骨生寒,早已落得深渊埋葬。
大夫人心口不顺,脚下一个踉跄,那红肿着脸的锦红连忙搀着,这小贱人是在明朝暗讽的说慕涵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作了一堆的幺蛾子事,更是对侯爷的不敬,对一个已故的侯府妾室不恭不敬,毫无分寸和礼教。
顾夫人嘴巴张张合合想要出口反驳些什么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气的牙痒痒又发泄不了。
慕沉川看到了,她踏上前一步就逼退了顾大夫人一步。
“想来,这不是顾夫人您的意思吧?”是不是您老指示的慕涵瑶作这等毁侯府脸面的事呢?
“胡说,你闭嘴!”顾夫人脸色绷不住,“没凭没据你如此多嘴多舌,不过是想污蔑我那已经不能开口的瑶儿!”顾夫人在外可是出了名的吃斋念佛容人之量,岂会和这种龌龊事扯上关系。
“顾夫人是想要将证据拿到大理寺吗?”一旁不知哪来的声音窜了进来,清清雅雅的却带着两分甜腻,慕沉川一听就能知道,是云胡。
小姑娘心中一喜,她正想着那救了自个儿的云胡姐姐可曾安好,这不就出门遇到了。
云胡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很奇怪的是,她这么走着说着,一双明眸璀璨生辉,你压根就想不到这会是一个看不到的人。
顾夫人一看到云胡那女人,脸上多少有几分厌恶之情,以色侍君的女人,顾夫人瞧不起,云胡是个奴婢,说好听了不过就是个侍妾。
云胡不在意,一袭红衣就缓缓步到慕沉川的身边:“云胡那天晚上恰好路过天回桥,听的一清二楚,顾大夫人若是不喜沉川的多嘴多舌,那么云胡的呢?”可要她在傅长栖身边唠嗑几句,再由傅大人去大理寺走一趟,到时候可别说顾大夫人名头能不能保住,就是慕依琴的婚事恐怕都会告吹。
顾夫人眼角抽了抽,心里知道不是时候,她将气往心里头咽:“沆瀣一气的东西!”可她这句话也不敢高声,只是低低的咒骂,转身就领着人消失在街角。
慕沉川这才喘了口气,倒不是畏惧那老夫人,而是连累了四意,她看到那小丫鬟微微有些红肿的脸颊,四意却反倒是笑嘻嘻的对她,她就安心不少,伸手去拉云胡。
云胡听着也知道是顾夫人走远了,她放松了身子就按住了慕沉川的肩膀:“我好担心你,”她这句话脱口而出,实在是真情实意,“那天晚上梅园起火,我回了府才知道赵大人把你送去了仲司寺,我没有办法去见你,”云胡眉头一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就好像被阳光都照射的透彻,“我给大人送了书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任何的贸然行动都是不应该的。
云胡说过要保护慕沉川却谁能想,那个晚上发生了一连串的不可思议,慕涵瑶死,慕沉川入狱,当时她就怨悔自己怎么能把慕沉川单独放回靖安寺里。
“后来赵大人又把你转去了府尹大牢,我听他们说,你遍体鳞伤的,”慕沉川击鼓鸣冤是半个王城的老百姓都看到的,“不瞒你说,我当时可真是想要……”想要劫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把慕沉川救出来,否则谁知道会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牢狱中——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慕沉川连忙亲昵挽住这红衣的姑娘,仿佛要给她几分安心。
“直到接到了大人的消息说,王爷会亲自处理,此后我才不便插手。”云胡心有余悸,那几天风起云涌叫她应变不急。
“都过去了,云胡姐姐。”慕沉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何德何能让这么一个几面之缘的女人如此关心自己。
“快,让我好好瞧瞧。”虽说瞧瞧,云胡手上也没停下,把慕沉川都快摸了个遍,指腹触碰到那些正在结痂的伤疤时还会不自觉的停顿一下,“我知道王爷把你安顿好了,心里一直想着何时来看望你,可大人说你身体还未好,我怕我一来,你又要劳心劳力,瞧我……”她在日光底下一笑,真是明媚如花,“我就是想的太多。”
“不多不多,”慕沉川连忙抱住她,拽住云胡的手就和四意一块往路边退,“沉川以后还要请云胡姐姐多多指教才是,不谈别的,吃饭要紧。”慕沉川出来许久都觉得几分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