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昱修拨了拨腰际的折扇“啪”的轻叩下来:“所以你来向我讨茶。”
“祁哥哥真是神机妙算。”
祁昱修被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给逗乐了:“贡茶都已经从各省入宫收鉴,你现在来,可就晚了,”他还啧啧感叹,看到慕沉川眉头一蹙,“不过,桑苎庄的茶房倒是预留了三两。”
慕沉川嘿嘿一笑,伸手就不客气的在那男人手臂上捣了一拳:“知道你是好兄弟,当然不会忘记我。”这三两小茶,铁是祁昱修专程为自己留下的。
祁昱修只管泯着唇笑。
莺歌却眼角抽搐的赶忙拉开慕沉川,话还说的小心翼翼:“小姐你怎么可以和祁公子称兄道弟呀。”她的小眼神偷偷瞟着那茶树精一样的温柔男人。
“你啊,三从四德讲的太多。”慕沉川耸肩不以为意。
“那……那女人,确实应该讲究嘛。”莺歌脑子有点懵,比如说沈婉沈夫人,那简直就是教科书一样的范本啊,可惜这范本的下场实在太惨,莺歌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话语都轻弱了下来,甚至还带了点不确定的口吻。
“女德无极,妇怨无终。”慕沉川歪着唇角。
莺歌似懂非懂。
“哈,敢怒敢言,”祁昱修听到了,他只觉得这话爽利,手中折扇一开,在这凉风日里还微微轻摇,倒不觉得伤风景,反而显得款款雅致,“夫子们的话听多了,耳朵不免要长茧,”他看向莺歌,“在你家小姐的心里,三从四德可比不上‘两心同’。”他悄然一个眨眼,又要看了慕沉川的“谎言。”
慕沉川“轰”的一下,脸皮有点绷不住就红了,这些八卦怎么谁都知道了,敢情泱泱大国的王城里一点儿的隐私权都没了?
祁昱修笑的有些前俯后仰,他只是无意,只好回个头逗弄下莺歌:“莺歌小丫头也是多日不见,如今长高了,也变漂亮了。”
莺歌被祁昱修一夸,眨着眼就直想往慕沉川身后躲,引得两人都哈哈大笑。
祁昱修清了清嗓子:“再这么下去,改明儿我这桑苎庄都要赶超皇城的珍馐馆成为流氓窝点了。”调侃小姑娘,本也不是他祁昱修的爱好和强项,如今倒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他话虽如此,可忍不住瞅瞅慕沉川,他很清楚,话到口中不自觉的落下,是因为“情不自禁。”
他很喜欢慕沉川的各种灵敏才辩,也喜欢那心思狡黠却又不轻易外露锋芒,他说过,慕沉川变了,变得陌生却也叫人更为容易倾心。
祁昱修想到这里,身体一怔,连忙扭过头:“讨茶这借口就不用我来‘拆穿’吧,”他言笑晏晏,“老实交代。”
慕沉川不会光为了三两茶叶特地跑一趟。
“祁哥哥知道太后今晚在御花园设宴华灯会吧。”慕沉川也不多掩饰。
“你是要来向我取经。”祁昱修的折扇一扬,轻轻落在慕沉川的额头,好像蜻蜓点水,风过无痕,有一点调笑又带着点亲昵。
慕沉川展眉舒笑:“难怪祁哥哥周旋在朝廷后宫这么多皇亲贵族之间也能全身而退。”祁昱修有自己的本事,别说一个商贾之人眼界能高到什么程度,和宫里的人打交道还能名利双收的,祁昱修算一个。
慕沉川向来自认眼光不差。
祁昱修收回折扇抵在自己的下颔,目光清晰落在慕沉川脸上,不凌厉反带着无限柔和,这男人其余说气质流露不如说举手投足间就是有着无法释怀的从容和温柔:“太后的筵席不会群臣皆至,以后宫和重臣女眷为主,即便是六院也只有妃嫔才可参与,你随着安国侯进宫,恪守仪貌,尊卑有嫌,自然不会惹事。”
他的话简单,做起来可不简单。
“呀,你这话说的我像个刺儿头。”慕沉川可不喜欢找别人麻烦,前提是,那些不长眼的别来骚扰她,可进了宫不一样,一举一动满朝文武后宫权贵都看着,可别说,一不小心掉脑袋的事,无比可能。
慕沉川,小心翼翼。
祁昱修摇头晃脑的:“德妃的兄弟在朝中固有一定军权势力,太后将德妃辅在陛下身边不需多言,蓉妃是你安国侯府的人,况且侯府与太傅又是亲家关系,太傅带着六部牵一发而动全身,而陛下如今正宠蓉妃冠绝六宫,我这么说,你心里明白?”祁昱修也不点破。
“看来我这条小命是夹在了太后和陛下的中间。”慕沉川呜呼哀哉。
祁昱修点点头又摇摇头。
点头,因为慕沉川聪明。
摇头,因为慕沉川错析。
“你莫要忘了,北魏贤王谢非予。”那如日中天的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