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平低了头,努力往嘴巴里塞馍馍。旁边静儿问:“秋官,你怎么眼睛红了?咽着了吗?”
秦秋平吞下了嘴巴里塞得满满的食物,说:“是,是啊。”
静儿道:“别吃太快。”
一边说,一边给秦秋平打了一碗汤。
沙白熬野菜汤,因为多了猪油和海鲜,平日拉嗓子的野菜今天吃起来分外香甜。秦琴看着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就先停了筷子。她一停筷子,家人也跟着她停了下来。
环视一周,秦琴熟悉感油然而生。
那就是带团队的感觉。
她清了清嗓子,说:“明天一大早,我要到文州县城里去一趟。最多过一晚,我就回来。村子里现在没有人,你们关牢了门户,好好等我!”
“干粮在灶屋的柜子里,用碗盖着。还有剩下的鱼,都用海水养着放在缸子里。贝壳海螺不能放,今天全都吃了。野菜还有一点,明天节省点吃。”
她娓娓道来,条理分明的,娃们年纪虽然小,一个个煞有介事地坐在桌子旁边听着,记着她的吩咐,一张张小脸认真极了。说到最后,秦琴看了明湛一眼,说:“掏的鸟蛋,是留给爹吃的。一顿煮两个。静儿,秋官,你们两个是做大的,要记得了!”
秦秋平和静儿齐声答应。
明湛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秦琴说:“那可不行,你受了伤,得好好养着!”
“不过是区区筋骨伤,静养就行。”明湛坚持道,“鸟蛋就留给孩子们吧。”
秦琴想到明天就可以在县城里买粮食肉食了,也不勉强,耸肩道:“随便你。”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秦琴就准备出发了。穷家破落户,也没什么东西可拿,装东西的麻布袋子往腰间一缠,再把那五小捆灵芝王贴肉藏好,就这么轻装上路。
院子里静悄悄的,孩子们还没起,秦琴特意放轻手脚,才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缝,身后响起了一声:“娘——”
秦琴回过头,看到是秦秋平,他脸上挂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睡眠不足。勉强睁着还带着淡淡红丝的凤眼,秦秋平递给秦琴一个馍馍:“娘,给你,路上吃。”
从秦秋平手里接过馍馍,秦琴抿了抿唇,说:“多谢。”
她不是没有感觉到的,秦秋平对她的审视和疏离……直到此刻,一直横在母子之间的淡淡隔阂,似乎才开始消解。
馍馍被加热过,还带着余温,揣在怀里,暖暖的。
秦家就在村尾,沿着村道拐了个弯,到了秦秋平看不见的地方,秦琴才从空间里拿出了指北针。
文兰河一路奔流入海,儋城县和文州县划河分东西而治。如果以靠海村为出发点的话,去儋城县城和去文州县县城,相当于直角三角形的长边和短边。
只不过……隔山易隔水难,文兰河上没有桥。要过河,只能过渡。
远远地,看着木码头上两三艘木船在十来丈宽的文兰河上穿梭不息。
大概因为旱情,水面不太宽,但水流湍急,黄乎乎的不见底,肉眼可见许多漩涡在水面上倏尔出现,又倏尔消失。
码头上,一个船老大挺胸凸肚地拦在路中间,肩负狼牙棒,一条腿搁在条凳上,横刀立马的站着,大声吆喝:“过河十文钱一个人!老少同价,一文不少!有偷溜上船的,休怪我篙子无情哈!到了河中心一篙子打下去喂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