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尽春回,莺飞草长。喜的是杨墨祁终于熬过了这个漫长又寒冷的冬日。然而,才过立春,他的身子状况直线下降,脸色越来越不好,连处理公务的力气都没有了,大部分时候也都是在睡觉,饶是这样精神依旧不好。御医说,他此刻接近油尽灯枯了。我将所有的事情都推掉,也不再去太医院,每日只是陪着他。他喜欢枕在我的腿上,他说这样一睁眼就能看到我,可真好。他拉着我的手,像是小孩子一样:「我死了以后,你跟谁在一起都好,但是一定不。。。
腊尽春回,莺飞草长。
喜的是杨墨祁终于熬过了这个漫长又寒冷的冬日。
然而,才过立春,他的身子状况直线下降,脸色越来越不好,连处理公务的力气都没有了,大部分时候也都是在睡觉,饶是这样精神依旧不好。
御医说,他此刻接近油尽灯枯了。
我将所有的事情都推掉,也不再去太医院,每日只是陪着他。
他喜欢枕在我的腿上,他说这样一睁眼就能看到我,可真好。
他拉着我的手,像是小孩子一样:「我死了以后,你跟谁在一起都好,但是一定不能是杨墨礼。」
他望着我的眼睛,道:「婉儿,我这个人很小气。」他的眼睛亮晶晶,似有华彩一般,「我会把你藏你起来。让杨墨礼这辈子都找不到。」
我喉头发酸:「那你就好好活着,把我守得好好的。」
他的眼睛放空看着天,喃喃道:「这辈子不行啦,下辈子吧。」
这些日子,杨墨祁几乎处于昏睡的状态,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滴水未沾地守了他几个日夜。
小婵来劝过我,劝过几次我已经不大记得清来了,到最后小婵哭得两眼通红,让我吃些东西,我看着那些饭食,实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沈翊也劝过我,让我保重身体。那时候我虚弱得已经不是很想说话了,只是我害怕,我怕只要一走开,杨墨祁就会离开我。我想陪着他,一直到最后。
大约是熬得太狠了,我还是没忍住睡着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在宫里,而是在不断行进的车里,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沈翊就坐在我的对面,等待着我醒来。
我站起身子,只觉腿脚软绵绵的,兴许是许久没有吃过饭了,竟然连站起来力气都没有,一下又跌落回座椅上。
我探过身,扯着沈翊的袖子告诉他我要回宫,要守在杨墨祁的身边。
沈翊的漆黑的眸子对上我的眼睛,告诉我说这趟车已经行了三天了。
沈翊给我下了药,所以我才会睡着,趁此机会他将我带离了皇宫,行进的三天中,他不间断地给我喂下安神的药物,以保证我在中途不会醒来。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翊说,这是杨墨祁给他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在杨墨祁油尽灯枯之前,让他带我远离皇宫,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尤其是杨墨礼找不到的地方。
我不大相信,执意要回去。
而后沈翊告诉我一件事,仿佛晴滚滚惊雷,轰隆得我耳膜作响,大脑中一片空白。
他说:「皇上已经驾崩了。丧钟敲响了二十七下,举国皆知。」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只觉得心口有一块蓦然击碎,一股酸楚之感堵在喉咙里,脸上血色尽失。
沈翊眼中带着沉痛,声音喑哑:「皇上说,在他生命最后能有婉儿姑娘相陪,他已然觉得十分满足了。」
悲伤一时间再也抑制不住,我将所有的痛苦的情绪都赋给了哭泣,泪珠大颗大颗地从眼中流下,模糊了眼前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