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水茉只觉得周围的人似乎都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因为连她自己也察觉到这位赵经理对自己的态度似乎过于客气了些,忙客套道:“赵经理,谢谢!”端起了杯子,也一饮而尽。这个时候,她若是再推托,似乎架子也端得太大了些。
喝好了酒,赵朝阳还是客气地连声道谢:“谢谢,汪小姐,慢用,慢用,招待不周啊。”边上的于柏天因从来没有曝光过,所以他反倒不知,酒杯两两微碰了一下,就这么过去了。
走后,连于柏天也觉得奇怪:“这位赵经理怎么对你这么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讨好你呢。”
汪水茉只好装傻充愣:“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此时,台上的主持人正兴奋地拿着麦克风说道:“在座的各位,大家听好了。本来这次活动中最大的现金大奖已经抽出,但现在言总提供了一个夏威夷双人豪华游奖。若是本行员工的话,还可以另加带薪旅游十五天。整整十五天,还是带薪的哦!若加上春节假期的话,就是整整二十二天。二十二天哦!我的天哪,真是太舒服了,太棒了。在座的各位请你们注意了,请看好自己手上的号码——”
“现在有请我们的言总来抽奖,紧张时刻到了,在座的各位——号码已经抽出来了,我们来看看是几号。是十九号——十九号是哪位?请上来领奖——十九号……”主持人在台上连叫了数遍竟然也没有人出来,底下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也不知道是谁中了这么舒服的奖。
有人把主持人拉到了边上低声说了几句,主持人这才又走到正中央:“十九号这个号码应该在我行的客户手里,请各位客户看一下自己手中的号码。”
酒劲已经开始慢慢发作,她的头其实有些晕乎了,只听边上的于柏天惊讶地道:“水茉,我的是二十,会不会十九号的号码牌在你手里?”她打开了礼服小包找号码,进来的时候门口负责登记的那位小姐递给了她后,她就往包里随手一塞,根本没有注意是几号。
十九号竟然真的在自己手里,她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号码纸,薄薄圆圆的一张,比一元的硬币略大,正面是一个可爱的卡通笑脸,背后则印了红色的十九这个数字,赤红如朱砂,就算想认错也难。
于柏天凑了过来,果然看见号码牌在她手里,笑了出来:“恭喜恭喜啊!”台上的主持人还在大声呼喊中奖者,于柏天抓着她的手,兴奋地高高举了起来道:“在这里。”他本来是想隐在人群里,尽量不让大哥发现的。但此时因汪水茉中了奖,他情绪也高昂了起来,也就顾不了了,心想着最多回去被大哥念叨几句。
他话才一出口,只见众人的目光齐齐射了过来,言柏尧的也在其中,他的目光穿过几个桌子,缓缓地落在了于柏天、汪水茉以及两人相握的手上,他脸上的微笑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弧度,但目光已经沉了下来。边上的主持人则高兴地道:“请十九号上台,来,大家来鼓掌欢迎我们的中奖嘉宾!”
汪水茉被于柏天推了出来,此时此刻的她,头其实已经很晕乎了,但众目睽睽下,实在无法不上台。她唯有硬着头皮向前。
言柏尧站在台上,看着她缓缓地走近些,再走近些,一点一点,离他越来越近。大约是喝了些酒的缘故,她白瓷般的肌肤此时正泛着淡淡的红,敷了胭脂般,有种说不出的娇媚。
他将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客气有礼地淡声道:“恭喜你。”汪水茉的视线定定地落在信封上,她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并道谢。
本以为这样应该可以走了,然而主持人却向他们道:“两位请看这边。”她侧过身,只见台边有照相机和dv机在闪烁,大约是要做资料和内部宣传用的吧。所以有人在录影,也有人在拍一些活动照片。两人对着镜头露着恍若微笑的神情。灯光闪烁后,他一身黑色的西服,而她一身白色的小礼服,黑白相衬,定格在了照片里。
vol2
胃很难受,整个人昏沉沉的。汪水茉伏在冰冷的大理石洗手台上,让自己稍稍清醒了些。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寂落的眉,落寞的眼,是自己又好似不是自己。她试图扯扯嘴角,镜子里的人也苦涩地笑了笑,但那笑意清浅至极,怎么也无法蜿蜒到眼睛深处。
出了门,扶着墙走了几步,转弯处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人也不说话,探手便擒住她的手,将她拖进了光线暗淡的楼梯间。
她用力挣扎,可他握得极牢,竟怎么也扯不出来。汪水茉低声喝道:“言柏尧,你放开!”
言柏尧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声调极冷:“你跟我保证过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汪水茉抚着越来越晕的头:“你先放开我。”
其实方才在台上他就察觉到她喝了酒,她的脸庞如胭脂晕染,绯红一片。此时酒意似乎更浓了些,眼眸流转间,一片水漾迷蒙,看在他眼里有万种的风情。
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才知道自己这段日子以来有多么渴望见她。他从不参加这种年会的,今天这么大肆地带岑洛璃出现,只是为了她,为了刺痛她。他要让她知道,她当年离开他,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他想让她后悔。他所费的百般心机,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而已。
在来的路上,他那么迫不及待,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见她——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是想看到她惊愕的反应。
进场后的第一眼,他就不停地找寻她的身影了。他的目光很快地搜索到了她与于柏天,两人竟以情侣姿态出现,在会场有说有笑的。
言柏尧恼怒地就是不肯放手,两人对视僵持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楼梯间里十分静谧,彼此呼吸相闻,也不时地听到一门之隔处传来细碎杂乱的脚步声。
言柏尧忽地回了神,拉着她的手,抬步沿着楼梯而上:“跟我来——”
他的手湿热温暖,肌肤接触之处,隐隐有电流通过。他如此霸道,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开。汪水茉被迫地跟着他,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级楼梯,他终于推门而出,来到了一个走廊,又走了几步,在一处房门前停了下来,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门应声而开。
他将她拉了进去,“砰”的一声用脚踢上了门,这才松开手。她踉跄地退了退,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他却趋前几步,欺了上来,眸光冷凝地盯着她,但里头却分明又有火星闪烁。她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背抵住了墙面,已无法再退了。
他却又步步逼近,冷冷地抬了抬眉毛:“汪水茉,你答应过我什么,要不要让我来提醒你?”他的脸黑沉沉地压了下来,近得只要她微微一抬鼻尖就可以碰触到,呼吸浅而急促,竟也带着浓浓的酒味,大约也喝了不少,微痒地喷在她脸上,忽急又忽缓。
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昵,仿佛从未别离,令她生出异样酸涩,头昏沉沉地涨得更难受了,连他的脸也模糊起来,她闭上了眼睛,别过头去,试着解释:“我不是……故意的……碰巧……”
他眯着眼:“碰巧?碰巧遇到的!你把我当傻子吗?”她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犹如透明,近在咫尺间,他几乎可以想象出那种柔腻的触觉,指尖不由自主地微微动了动,竟想去触摸。
他怔了怔才惊觉,用力将双手捏成了拳头,想不到她至今对他还有这样的影响力。见她闭着双眼,眉头紧蹙的样子,知道她是因为酒劲上来了,所以难受。他越发恼到了极点,有些咬牙切齿地冷声道:“你不知道自己那点破酒量吗?还敢喝这么多?”
她闭着眸子,良久不语,整个人软软地靠着墙慢慢滑倒了下来。他忙伸手一把抱住,只见她的眉头依旧微微皱着,呼吸平和舒缓,居然是已经醉倒了。他恼到极点,恨到极点,气到极点,可不知为何却又有些想笑。言柏尧就这么定定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臂弯中的她,连分毫移动也不舍得,就怕把她给弄醒了。
好一会儿,她大约是不舒服了,头轻轻地动了动,本能地想要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像只惹人怜爱的小猫咪。
手指终究还是缓缓、缓缓地伸了出去,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慢慢地触碰到了她的脸,他的嘴角轻轻地勾起弯弯的弧度,果然还是跟记忆深处的一样,温润滑腻,仿佛是上好的玉石,让人流连不已,不愿离去。
指尖一点一点地向下,从光滑的额头,微翘的鼻间,一直移到了绯红鲜润的唇瓣上——他的喉结动了动,困难艰涩地咽了一下。她的唇如花蕊,似蛊惑又似诱人,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俯了下去。她身上有种淡淡的体香,清清幽幽的,浑然天成的,很是好闻。
她的唇也依旧似记忆中的柔软香馥,令人沉溺其中,这些年来,他总以为他老早就忘记这种味道了,可每每一靠近她,感官却一下子噌地恢复过来,仿佛被人打翻了某个神秘的大门,所有东西都破茧而出了。
他只觉得她是一团火,而他亦是,慢慢地在她身上燃成了灰。
头在枕间微微蹭了蹭,软绵的枕间竟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依旧沉重的眼皮,漆黑一片,又颓然地闭了起来,头又涨又痛,身体也觉得很不舒服——头涨——头怎么会这么涨啊,胃也难受到了极点,她喝酒了。醉前的画面蓦地窜入了脑海,她喝酒了,她遇到了他,被他拉进了房间……
她猛地睁大双眼,身体的感官也在瞬间敏锐起来,她的背后紧贴着一个炽热的物体,腰间也被某物箍得紧紧,甚至,甚至还有湿热的东西有规律地喷洒在她脖子上。她绷紧了身体,慢慢地,一点点地转动着已经僵硬如铁的脖子,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面前——
vol3
言柏尧慢慢地踱步,来到了玻璃墙边上,隐约印出一个模糊干练的身影。
这几日来,汪水茉的影子总是在他面前如影随形。他那日醒来,她早已经离去了,之后也再无联系。他无数次地拿着电话,瞪着屏幕,按了号码,却怎么也无法按下通话键。
他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他心里竟会莫名地害怕。她若是在意的话,早就会打电话过来了,这些年来,她可能什么都经历过了,或许对她而言,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一个游戏罢了。他若是拨过去,她却不在意的话——他越想心就越沉了下去,那样的情景怕是比有人拿刀子捅他还要难堪百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