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青树一听,“噢,对,等等一起聊吧。”
吴夺放下了这件木纹釉开光粉彩四爱图笔筒之后,先是看了看李天风。
“没事儿,你刚才听到了吧?七天无理由,对就不退,不对退了就是了,实话实说。”
吴夺又看了看冯青树,知道他肯定是想先听李天风来说,“咱们还是先听李先生的。”
“这东西到不了乾隆。”李天风见冯青树有些着急了,便也就直接说道,“清末民初的仿品。”
“仿品?清末民初······”冯青树还是有失望之色露出的。
“粉彩画工其实不亚于乾隆官窑,主要问题出在胎底,乾隆官窑的修胎,十分精细;当然,这件笔筒修胎也很讲究;但是乾隆官窑的精细,是有很多具体的小细节的,只要一个对不上,那就肯定不是乾隆官窑。”
李天风喝了口茶,接着点出了其中一个小细节,又道,“这就把‘乾隆’排除了,为什么我说清末民初呢,是因为画工。”
“画工不是不亚于乾隆官窑么?”冯青树忍不住插问一句。
“功力不亚于,和特征完全吻合是两码事儿。”李天风解释,“这粉彩人物画法,有点儿借鉴西洋画的意思,特别是有些明暗的技法。乾隆官窑是没有这种画法的,清末民初才开始出现。还有······”
冯青树听了之后,不由感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看来这东西得退了。”
李天风摆摆手,又对吴夺说道,“小吴你补充一下啊。”
吴夺见他俩之前说得都那么直白,干脆也就不加修饰了,“冯老师,我觉得这东西其实也算是个漏儿,不退也行。”
此言一出,不仅冯青树微微一怔,李天风面色也起了变化。
“小吴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件笔筒,并非清末民初仿乾隆官窑?”冯青树旋即问道。
“不,确实是民国初期的东西。”
虽然吴夺否定了冯青树的询问,但冯青树一听,吴夺居然把李天风刚才的“清末民初”更精准地定为民国初期,也不由有点儿惊奇。
其实吴夺刚才听到了不少内容,而在年份上,可以定到民国五年,也就是1916年。不过这太狠了,而且没法解释。
李天风沉吟,“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你继续说。”
吴夺点点头,李天风都这么说了,他也便直奔主题,“刚才李先生说起画工,这粉彩画工,我觉得很不寻常,刚才反复观察,比对细节,我觉得应该是出自王琦之手!”
“王琦?”冯青树一时没反应过来,主要因为不是写出来、而是说出来,听着有点儿普通。
李天风在旁边“翻译”了一句,“小吴的意思是,珠山八友仿乾隆官窑!或者不能叫仿,是乾隆官窑的壳子,又在基础特征之上,做了艺术发挥。”
王琦,珠山八友中的代表人物之一,1901年来到jdz,跟随邓碧珊学习陶瓷绘画。王琦有过雕塑基础,也画过瓷像,同时吸收了西洋画的技法,逐渐形成了独有的风格。
邓碧珊也是珠山八友代表人物之人。
实际上珠山八友是个群体,不能卡死说只有八个人。清末之际,jdz御窑厂衰落,一批出类拔萃的民间陶瓷艺人异军突起,成就了不少经典瓷器。珠山八友,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团体。
时至今日,珠山八友中著名代表人物的作品,在大拍中屡出高价。
比如这位王琦,尤为擅长人物画;其瓷板作品和瓷器作品,在拍卖会上过百万毫不稀奇。
吴夺自是已经听清楚了,这就是王琦的作品!
“珠山八友中的王琦大师啊!”冯青树顿了顿,“不过,他仿过乾隆官窑么?或者说,他做出这么一件笔筒,貌似有点儿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