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暗号,老吴直接跳上了船,一掀开门帘,钻进了船舱之中。
舱内一盏油灯,一个人身穿蓝灰色的长褂的人坐在里面,显然是早就等候多时了。
“海胆同志,紧急约见有何要事?”老周摘下帽子,放在小矮几上,直接问道。
“0815同志得知一个情况,让我第一时间联系你,此事紧急,我想派人传信,恐说不清楚,只能约见你。”老吴坐下来解释道。
“哦,什么情况?”
“还记得上次我派人传话提到组织上在军统潜伏的另一条线的同志吗,现在这条线已经彻底暴露了,现在有多少同志被捕还不清楚,军统已经掌握了一份名单……”
老周闻言,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他比老吴要知道的更早一些,但是对于军统内部调查到哪一步,八办这边情况还不甚了解,甚至还有些误判了。
这条线虽然不是组织上辛苦搭建的,可是对于这条线,上面也是给予相当大的厚望的。
而且这条线虽然运作时间不长,可给组织上提供了许多重要的情报,给边区挽回了重大的损失,是有大功的。
现在听说这条线可能已经全军覆没的消息,老周也是心里一阵绞痛,可是这条线并不是他负责的。
按照组织分工不同,他是不可以干涉别的情报线的工作的,而且也不能打听,但只是在一个屋檐下工作,多少也知道一些情况,出于保密原则,他知道的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够对任何人讲。
曾家岩方面有两个工作群,一个负责军事情报,另一个是社会部,社会部的任务则侧重对军统的工作。
而罗耀潜伏是伍先生安排的,对他使用伍先生早就有指示,外人不好擅自做出改变,而伍先生眼下不在山城,换了一个负责的首长,自然也不能擅自改变对罗耀的使用,毕竟,情报工作的特殊性,是最忌讳随意发布指令,让潜伏的情报员去做不合他身份的危险任务,那样不但暴露潜伏情报员,还会给情报工作造成不可逆的巨大损失。
罗耀有一定的自主权,这是当初伍先生同意的。
而章志林这条线就未必有这样好的条件了,具体使用,可能就没想到那么多,保护做的不够。
能让军统轻易的发现自己内部出现问题,然后进行秘密的内部清查,那一定是有些事做的太操之过急了,让对手看出了问题。
不过也不能苛责什么,毕竟情报战线的斗争看不见硝烟,不光需要勇气,还有智慧和不断的总结经验,都是在吃亏中成长起来的。
“其他人可能已经救不了了,就算他们现在没被抓,也一定被监视了。”老吴道,“只有这个章志林的妹妹,她不在山城,如果能及时通知她转移,这或许能拯救一名同志。”
“海胆同志,你提供的这个情况十分重要,我必须马上回去向上级汇报,此事刻不容缓,你赶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老周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时间就是生命,有时候快一步,那就是一条命,他不得不着急。
“0815同志说了,军统极有可能利用章志林做文章,诱骗她返回山城,注意从山城拍发去蓉城的电报,千万不能上当!”
“好,我知道了。”
老吴也没多待,重新带上斗笠,走出船舱,乌篷船在另外一处靠岸,让他上去了。
很快,他就消失在江边的林荫小道。
……
“汪某人要还都金陵了,这几天金陵跟北平,还有静海方面的电报联络相当频繁,二组的人手都不够用了,大量的中文密电等待破译,这陈祖勋都来找我要人了?”暮光大厦顶楼,罗耀临时住处,宫慧端着一杯牛奶,汤匙在杯中缓慢的搅动,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腿,慢慢的对坐在斜对面的看报纸的罗耀道。
“这报纸上都刊登上了,汪某人铁了心要做汉奸,谁也没办法。”罗耀道。
“先生几次三番的派人暗杀,都未能奏效,这家伙还真是命好。”
“汪氏自己本身就是这方面的高手,早年,他可是自己当过杀手的,虽然书生之意,但此人对自己的安全十分注重,等闲人根本近不了身,除非用一颗巨大的炸弹,往他住的官邸一扔,嘭的一声,所有人都完蛋!”罗耀道。
“那个跟我们合作的犹太人波普,提供了一些情况,最近香港那边要求他对山城南岸区的外国大使馆区域进行一些测绘调查,另外,还有山城的军政要员的官邸以及政府机关的位置等等。”宫慧道。
“看来日军是要制定下一波更大规模的轰炸了,这个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可以让波普在测绘的时候,稍微的改变一下数据,不要太精确就行。”罗耀吩咐道。
“老虎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几点了?”罗耀问道,他们是从财政部门口分手的,算时间,就算外面下雨,这会儿也应该回来了。
“嗯,你还没说,叫他去干什么呢。”
“我让他把上原静香押去小黑煤窑看押了,她招供了,就变得不安全了,得小心一点儿。”罗耀道。
“你还担心有人会在咱们的看守所里杀人?”宫慧惊讶的问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出现意外,后悔就来不及了。”罗耀道,“再者说,这个上原静香是可以划归‘y’工程的。”
“嗯,你倒是挺怜香惜玉的。”
罗耀没回答,女人的思维角度,一向是与男人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