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以前,萧瑾曾命飞翼去若昭曾居住的庄子查探,飞翼带回来的消息却是,那座庄子里原来的下人都死了。
不管伺候过,还是没伺候过若昭的下人,都在死在了晋元二十二年,正月初九的一场火灾里。
巧的是,林若昭是晋元二十二年,正月初八离开的庄子,而后一天就发生了火灾。
与其说是碰巧,不如说这是在遮掩什么。
更奇怪的是,一直在养病的林若昭是如何学得如此一身了得医术的?
萧瑾在得知文宣帝赐婚后,也悄悄查过林家嫡女的性子。
当时,暗卫给他的答复,是“软弱可欺,如同透明”这八个字,而眼前的林若昭,口齿伶俐,能说会道,在文宣帝面前都能坦然应对。
若昭身上的种种,与他得知的林若昭,无一共同点。
“我如果不是林若昭,那真正的林若昭又去了哪里?将军府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欺君罔上,以假乱真吧。”
若昭镇定自若,一双杏眸沉柔似水。
这不是萧瑾第一次试探她,即便若昭对他多次投诚,萧瑾仍旧没有完全信任她。
之前一直不知道原因,今日倒是明白了。
萧瑾还是怀疑她的身份,甚至有可能让人偷偷查了她。
萧瑾狐疑地看着若昭,道:“将军府没那么大的胆子,你却不一定。”
若昭轻笑道:“侯爷莫不是以为,是我伪装成林若昭的吧?”
不待萧瑾回答,若昭又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为何还要和侯爷签下三年之约呢?进侯府我又有什么可图的呢?”
若昭说的有条不紊,倒是令人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句句属实。
“你如果真是林家嫡女,当日怎么敢与林家断绝关系?”
提到将军府林家,若昭脑子里浮现的一幕幕,都是林家人苛待原主的画面。
冷笑两声:“侯爷可曾听过,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句话?”
萧瑾愣了愣。
若昭继续道:“我娘是我爹第二任夫人,我爹是贪图她的美貌才娶她为妻的,后来我娘生我时难产而死,加上我爹纳了妾,庶母便将身体不好的我送到了城外,这一送就是十七年。
若不是兄长班师回朝,封官进爵,我爹根本不会想起我。后来在林家生活的一年里,我也如一个透明人一般。
可以说,我与林家人根本毫无感情可言。
我深知,兄长与侯爷在朝堂里关系紧张,我既嫁给侯爷,日后的荣辱自然和侯爷连为一体,我为何不与他们断绝关系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与原主共情的原因,若昭说完这番话时,眼里像是进了沙子,有些酸涩。
没想到小狐狸以前的日子这么难过。
萧瑾微微颔首,“你倒是个聪明人,不过…本侯还有个疑问,你是从何处习得如此了得医术的?”
前面几个问题,若昭尚且有理由,可医术这一栏……
“久病成医四个字不是毫无根据,”若昭又叹了口气,
“我爹把我扔到庄子里,多年不闻不问,那些个奴才都是踩高捧低的,头几年还有大夫为我诊治,可越到后面,大夫来的次数越少,我不甘心就此病死,便查阅医书,自给自足。
有一回冬天,我病的快要死了,一位摇铃医路过庄子,见我病危便施之援手,病好之后我拜他为师,才学会的这一身医术。
不过师父有令,命我对他的身份行踪保密,还望侯爷不要再追问其他。”
若昭说完,一双漂亮的杏眼里竟然含了晶亮的泪花。
比起遇到事就哭哭啼啼的何皎皎,若昭这种遇到任何事都波澜不惊,突然委屈的掉眼泪的人,更让人心疼。
即便是在战场上策马奔腾,杀敌无数的战神侯爷,见了这画面,也忍不住动容。
原来,小狐狸不是软弱可欺,而是韬光养晦,只待厚积薄发。
这份心性,倒是跟他有几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