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山凹处,眼前豁然开朗,大大小小的庭院,沿着山势而建,高低错落有致,形成了颇具规模的建筑群。秦琴乐了,“这地方有意思啊,怎么在京畿的时候住一起,现在出来郊外,还要挤在一起?”
陪伴着她来的,是春娇和小椿两个。
小椿第一次出远门,很是怕生羞涩,这时候就看出崔嬷嬷教导有方了,就算明显看到小椿晕车小脸苍白,仍旧是腰板挺得直直的,手脚摆得规规整整的,秦琴要吃喝拿取用品,小椿也跟着春娇做得有模有样。
听了秦琴的话,春娇就说:“在京畿的房子住着气闷,到底还是出来郊外舒服的。可荒郊野岭的,又不安全,听说这个象窝山早年还闹过马贼。所以大家就都把别庄建一块儿了。”
秦琴问:“你来过这里吗?”
春娇点点头:“来好几次了。我们家的别庄,就在那棵大香樟树后面。就在半年前,小姐冲撞了苏姑娘,被太太罚抄经,就送到这边来住了两个月呢。那时候,我也跟着来了,可把小姐闷坏了!所以我们都说,这地方是好山好水好寂寞,偶尔来玩玩可以,来长住就不好了。”
秦琴不禁莞尔,看着窗外巍峨的高山和成片的树林,很是赞同春娇的说话。
侯府的别庄占地广袤,也很气派。
秦琴一下车,注意力却被远处更加巍峨壮观的建筑群吸引过去了。春娇说:“那地方叫励嘉园,是天家的地方。自然不是别处可比。”
秦琴“哦”的一声,心想难怪那建筑布局风格看起来有些眼熟,原来是跟椰城外面的行宫很像,只是励嘉园看起来树木葱茏,年月更久。如果顺武帝每到一个地方,就要修一个新行宫……她心里默默计算着那天量的开支,忽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变成了皇帝用金锄头那笑话里的老农了,哑然失笑:“又关我什么事?”
于是才丢开了手,却也落入了站在二门迎客的定安侯夫人眼中。定安侯夫人主动上前,笑眯眯地问好:“秦夫人安好,今天看起来好精神啊。在想什么事情呢,想得入了神的……我叫你几声了,都没听见。”
秦琴恍然道:“有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想事情想入神了,多多得罪,切莫见怪。”
定安侯夫人就问道:“你想什么事情呢?”
她倒是神情平静,没有妄自猜测嘲笑什么的。秦琴不是敏感的人,不过她欣赏这种一碗水端平,宠辱不惊的态度。她想了想,选择坦诚实告:“想的是俗事,跟孔方兄有关的呢。”
定安侯夫人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秦琴说:“此次到京畿,那是大开了眼界。我就寻思着,想要在这边添置点什么产业好,不怕姐姐您笑话,就算是我们夫妇两个享用不到,日后留给子孙也是好的。”
定安侯夫人知道她有三个孩子之后,一脸羡慕,说:“妹子你真好福气。我们家晓儿,比你还大几岁,早早的娶了妻,只可惜也不知道哪个没福,没留下一儿半女。但凡有个孙儿留给我,我也不至于如今这样日夜发愁。”
说着说着,定安侯夫人皱起了眉毛,红了眼圈。
秦琴没想到这样也能勾起定安侯夫人的心病,有些不落忍。就打岔道:“姐姐是有福的,等缘分到了,冯大人定能得遇良人,儿孙满堂。”
定安侯夫人微微一笑,道:“承你贵言。不然的话,只能指望家里几个庶子了。还好现在他们已经给我们冯家生了三个儿子四个闺女,后院尚算热闹。”
秦琴:“……”
她终究是错付了。
定安侯夫人说道:“不过妹妹你说得对,为人母亲,是应该早为儿女做打算。而普天之下,能够养人一世的,莫过于购田置地,买房买铺。你可以试试看买商铺啊,俗话说,‘一铺养三代’。如果你手头宽松,又没有条件来打理生意的话,买铺子最合适不过了。京畿的铺子,那是不愁放租的,一年收铺租都够一家子嚼用了呢。等到哪日妹妹真的在京畿定居了,把铺子收回来自己开张,也是可以的。”
秦琴一拍巴掌,心头一片亮堂:“夫人说得对!我之前也这么想过的,不过犹犹豫豫着。毕竟买铺子也不是个小数目,如何找到靠谱的租客更是个学问。我这人生地不熟的,不敢冒险。”
“但你的话说我心坎里去了,一铺养三代嘛!那就先买了再说!”
定安侯夫人笑眯眯的:“就是这个道理。”
秦琴细细地问:“不知道这边的铺子大概在多少价钱之间?”
定安侯夫人道:“这里头细细说来,学问可就大了。临街旺铺固然是最好的,张罗起来也有讲究,搞不好得亏本进去。还有市井角落的小门脸,又或者菜市里的档口,价格都不一样。还有一种比较特别的,就是行市里的门铺,在京畿里,有几个大行市,骡马市、布市、药市、食市,里头不做一斤八两的买卖,专做大宗货品批发。”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啊!”秦琴一拍手,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番说话,一听就是行家。不知道有没有靠谱的中人,我想要趁着这几天有空,都到处看看?”
定安侯夫人笑眯眯地说:“小事一桩,回头包在我身上好了。”
说话间,引着人到了花园里。这里引了山上活水下来,形成一个曲水流觞的花园。柿子树上刚挂了青果,石榴却已是红了,银杏一株硕果累累,一株只有绿叶。天高云淡,风清气爽,衬着远方一抹铁青的山脊,一派北国秋色,叫人心情格外疏朗。
秦琴特别欣赏这地方,小嘴勾起:“卧牛腹,家肥润。好会选地方啊。”
定安侯夫人眉宇间就泛起淡淡骄傲:“这块风水宝地,是当年太祖皇帝赐予我们老侯爷的。所以我常常叮嘱晓儿,要牢记天恩,为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