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那么平静,那么云淡风轻。
越是如此,就越是教晓楠,心口凛着痛。
垂落在双肩的小手篡成拳头,她执拗的仰高头,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讥笑,“既然景医生这么大的手笔,我又何必故作清高呢,用钱买总好过让你白白讨了便宜,是吧!”
晓楠如是说着,眼眶有些发烫,喉咙还有种瑟瑟的刺痛感,她点了点头,继续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补充道,“用钱来计算咱们的关系挺好的,挺好。”
至少,清清白白,一点牵扯都没有!
其实,换做是从前,依得她的脾气,早就把那些钱甩到他脸上来了,可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容不得你不低头,这些钱不管是用什么换取而来的,她都退不了了,因为,她的小向阳此时此刻还躺在病床上正等着这笔钱做化疗。
面对晓楠的对峙,景易宣只是意味不明的盯了她一眼,而后,迈开双腿,头亦不回的走了。
晓楠怔怔的杵在原地,半响回不过神来。
倏尔,就见一个身穿病服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瓶不知名的液体,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朝她这边奔了过来,晓楠下意识的让开步子躲着他,却见他竟直直朝景易宣冲了过去。
那一刹那间,上次那群医闹的身影再次从晓楠的脑海中掠过,她一惊,尖声冲景易宣的背影大喊,“小心啊!!”
她喊话间就朝景易宣奔了过去,因为,她喊得太晚了,男人手里的那瓶水已经正正的朝景易宣的背影泼了过去。
“你们这些混蛋,敢给老子戴绿帽子,我要拿这硫酸水毁了你的容!毁了你的容!”中年男人大叫着,情绪失控得厉害。
“啊——”
一声尖叫是晓楠喊出来的。
当硫酸水泼出去的时候,那一刻,晓楠竟什么都来不及想,一个飞身就朝景易宣扑了过去,她想把他推开躲过这场劫难的,却不想,这水竟全数泼在了她的脸蛋上。
瞬间,她的眼睛疼得就睁不开了,只有豆大的眼泪不停地往外涌。
疼,好疼!!
她好想要大声尖叫的,却又怕景易宣替她担心。
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见,就只听到景易宣在暴怒的嘶吼,“你刚刚泼的是什么?是什么?!!”
“硫……硫酸。”男人战战兢兢的回答着,即使晓楠看不见,但也猜到他铁定是挨了景易宣的揍。
“妈的!!”景易宣怒骂了一句,他抡起拳头,失控的朝男人那张脸揍了过去,“谁准你伤害她的?”
这个女人,连他景易宣从来,从来都舍不得伤她一根毛发,即使知道她结婚了,为他人穿上了嫁衣,成了别的男人的女人,而他却还是舍不得看着她吃一点苦头,他还在费尽心思的想要帮她,可这个混蛋呢?竟然敢拿硫酸泼他最心疼的女人!!
景易宣从来都是儒雅绅士的,但一遇到尹晓楠的事情,他就会变身成一头暴躁的雄狮野兽,他会把所有的礼数抛诸脑后,他会大怒咆哮,他会动手打人……
“易宣,别打了!别打了……”
晓楠泪流不止,摸着黑去抓景易宣。
眼睛疼得她发怵,“送我去看医生,我疼,疼……”
景易宣已经顾不得这个无端端冒出来的混蛋了,他二话没说,抱起晓楠,疾步如风的往急诊室奔去。
晓楠被他抱着,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崩得紧紧的。
那个处事沉稳,遇事不惊不慌的景易宣,却在这一刻,史无前例的有些慌了……
他来不及挂号,也来不及排队,即使长廊上还有一群病人在等着看病,但他已然顾不了那么多了。
眼科,门诊室内——
隔壁内间里,晓楠躺在床上,护士正小心翼翼的替她洗眼。
“还好,虚惊一场,只是些辣椒水,要这真是硫酸,那还得了,别说尹小姐这双眼睛没了,那张脸怕是也要烧得面目全非了。”医生刘老教授心有余悸的说着。
在得知那不过只是些辣椒水之后,景易宣绷紧的俊庞瞬间缓和了不少,却又飞快的敛紧了眉头,“刘教授,这辣椒水会不会伤到她的眼睛?我看她眼睛肿得挺厉害的,眼泪也流个不停……”
景易宣说着,忍不住偏头看了看内间的晓楠,幽邃的眼潭愈发深沉了些分,眸色却无意识的柔缓了不少。
“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现在不太好受,这辣椒水呛得慌,眼睛估计还得疼上一天半天的吧!”
景易宣凉薄的唇线崩得紧紧的,剑眉蹙得更深。
“这是什么人泼得辣椒水啊?这么狠!”
景易宣正想回答不知道时,突然,门诊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个医生形色匆匆的走了进来,“景医生,听说你朋友刚刚被泼了硫酸水,情况怎么样了?”
“你们是?”景易宣狐疑的看着他们。
虽然也是同院的医生,但不同科室,所以他不认识。
“是这样的,景医生,我是精神科的胡启,刚刚那位泼硫酸的是我们精神科的一位病人,之前他因为老婆出轨,情夫把他的孩子给杀了,而导致精神失常,所以一见到长得帅的男人,他就容易失控发癫,我刚刚才在门外找到他,实在抱歉得很,是我们工作上疏忽了,那位小姐呢?情况严不严重?”
一听是医院精神病患者,再生气的景易宣也只能将怒意统统憋进腹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