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将桌子一拍,怒气冲冲道:“哪个有眼无珠的下人说得混账话,叫我知道,非将他眼珠子挖下来不可!”
这动静着实不小,吓得沈南意将脖子一缩,那人生的什么模样,堪嫁不堪嫁,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若真那般好,怎的不让自家姑娘嫁呢?
何氏又道:“这位王武王公子年纪轻轻便精通商贾之道,靠一己之力累得家产无数,日后吃穿定然不愁,加之家中人口简单,上无公婆姑嫂压制,下无子女需要抚养,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当真是顶好的婚事啊!”
话音一落,她便打眼去瞧沈照父女俩的反应,见二人似乎并未被自己说动,又急忙忙找补。
“这王公子模样的确稍逊色些,但挑夫婿怎能只看皮囊呢?只要品行端正,有才华能顾家,也没什么要紧,老爷以为呢?”
沈南意简直快要笑出声,种种好处,也不过是胡吹胡擂,这套说辞,也就能骗骗沈飞茹那样的小丫头。
家口简单,说明嫁过去无人帮衬;精通商贾,说明没个一官半职,更走不了科考之路,没什么诗书才华,读书少见识少日后夫妻更易起争端;吃穿不愁,也就是能吃饱饭不缺衣裳穿,没得个什么钱财家产。
加之相貌丑陋,身材瘦小,简直是一无是处,如何能嫁?
沈照心里略有了底,扭头看向沈南意,“意儿,你怎么看?”
沈南意装作羞涩的模样,温顺的将头低下,“父亲这是说得哪里话?儿女婚事,都是父母做主,哪里轮得到女儿置喙?”
何氏应声点头,急忙忙道:“南意这话说得没错,她不过一个孩子,哪里懂得相看这些,咱们替她瞧好了,定然是差不了的!”
沈照本就是武将,年轻时性子火爆爽朗,不拘小节,当即便反驳:“意儿,你莫要听这些迂腐的话,咱们家不同那些酸夫子的做派,你直说便是。”
看着何氏欲言又止的模样,沈南意兴致勃勃,选择反其道而行之,“母亲的眼光一向极好,母亲也说此人堪嫁,想来定然不会有错。”
眼角余光见何氏长舒一口气,沈南意忽得话锋一转,道:“只是瑭儿才开始练武,过几日又要分新院子了,正需要人照看,女儿暂时还不想嫁人。左右还不曾问名,不如……将飞茹的庚帖交换过去?”
何氏松下去的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急得下巴直发颤:“这……这怎么成呢?王公子看上得是南意,怎好让妹妹捡了去?”
沈南意笑得大气又温柔,秉承着活活气死何氏的宗旨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不……不必,”何氏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这都是小事,过些日子我同媒人说一声,将婚期往后延一两年也成。”
沈照也看出沈南意不满意这桩婚事,直截了当道:“既不喜欢,回绝了便是!”
“老爷,这怎么成呢?”何氏那股子泼辣劲儿顿时便上来了,“我已应下人家择日问名,此时回绝,叫我这张脸往哪儿放?沈府的脸面往哪儿放?日后哪家人户敢与咱们家结亲呐?”
许是见沈照脸色不怎的好看,她又捻着帕子哭啼道:“璟儿瑭儿如今都大了,也该成婚了,两人都遭了难,说亲本就不易……还有飞茹,娇滴滴的如花一般,被连累了嫁不出去可怎么好啊?”
沈南意扯了扯嘴角,早已预料到这一遭。
这就是她为何不让父亲与祖父做主的原因,何氏既已先斩后奏,便总有许多说辞,且句句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