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惭愧于自己对受罚儿女的疏忽,却并没有意识到沈骁九如此细心体贴地给自己一双儿女送吃送药是件多么怪异的事。
以他的性子,便是有人死在他面前,他都能视而不见,能给沈南意和沈瑭送东西,简直和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一样叫人震惊。
反应过来的沈南意没忍住绽放出一个笑,嘴角都要翘到耳后根了,“瑭儿不可胡说,小叔叔只是面冷心热罢了。”
沈瑭吐了吐舌头不再发笑,沈南意却又忽得想起沈骁九那日在榕树后和神秘人的对话:
“谁该死谁不该死我自己最清楚!”
那道声音冷得像屋外的雪,不停在她脑海中回响,令她从骨头缝里都渗出寒意来。
小叔叔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谁该死谁不该死,那个神秘人又到底是谁,他又为何要摆出那副模样恐吓威胁自己?
这几日她都因此事思绪不宁,却如何也得不出一个答案,此刻意识到那日是沈骁九主动示好,她便有些迫不及待。
不能再等了,得寻个时机问清楚才好!
“意儿?意儿?”沈照在沈南意眼前挥了挥手。
眼前忽明忽暗,沈南意猛地回过神,对上沈照和沈瑭关切的眼神,她随意找出个理由来:“我在想瑭儿的院子快要修好了,内里的陈设该如何布置。”
“说得倒是,来,为父也替瑭儿想想。”
沈照不疑有他,把画着喜鹊的画纸抽到一旁,露出新的画纸,“瑭儿,我们明日再画喜鹊,你想要什么样的家具摆件,告诉父亲,父亲先帮你画上做个参考。”
“哼!”沈瑭最讨厌的就是搬出晨曦院的事,没了和沈照学画的兴致,甚至生起气来,背过身去不理沈照。
老父亲失笑,好脾气地哄他,沈南意思绪又回到了沈骁九身上,对他涌起的指望又消散不少。
陪沈照用过午饭后,快到沈瑭午休的时间,姐弟俩才离开潮阳院。
春风和煦,草长莺飞,沈瑭心情也格外舒畅,“姐姐带瑭儿去郊外放风筝吧,都开春了,郊外肯定很好玩。”
沈瑭手指翻飞,旁人都看不清他的动作,他就做成了个迎春花花环,献宝似的带到沈南意头上,退后两步,看着她精致姣好的面容,脸上满是赞赏,“姐姐真漂亮!”
可不漂亮么?
肤如凝脂欺霜赛雪,眉如远山含黛,一双杏眼潋滟生辉,琼鼻朱唇,迎春花花环落于乌发之上,将沈南意点缀得宛若林中仙子,一颦一笑都能牵动旁人的心。
“瑭儿生得俊眉星目,也很好看。”沈南意眼中含笑,毫不吝于给予沈瑭肯定。
得到姐姐夸奖,沈瑭喜不自禁,既骄傲又有些害羞,一连做了好几个不一样的花环,说是要给沈南意换着戴。
才刚撒了会儿欢,何氏就带着一大帮丫鬟嬷嬷过来,她凶相毕露气势汹汹,身后的丫鬟婆子也个个拿着手臂粗细的木棍,目露寒光,明显来者不善。
沈瑭感到害怕时一贯的动作就是躲到沈南意身后,可今日脚刚抬起,他就回忆起前几日和何氏母子的纷争,没有犹豫地调转方向,上前半步,隐隐有保护沈南意的架势。
“母亲这是要做什么?”沈南意警铃大作,赶忙将沈瑭往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