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瑭答应抄经书时答应得快,但他本来就是孩子心性,静不下心来,写得越来越慢,在沈南意面前撒娇卖乖,一天两页变成半页都写不完,苦了可怜巴巴的沈南意,起早贪黑一人抄两份,每日叫苦不迭。
如此过了几日,姐弟俩的膝盖几乎痊愈,又听闻沈璟醒来了,沈南意虽觉得沈璟是自讨苦吃,但为让祖父和父亲安心,还是需要去看看沈璟,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于是带上赔礼去探望。
“嘶,轻点!”
沈璟怒斥帮忙上药的下人,面部表情过大,整张脸都被牵扯到,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当即拿起手边的掸子责打起下人来:“下手这么重……嘶……想要害死爷啊?滚滚滚!”
越骂越疼,但沈璟又憋不下这口气,手下越打越狠。
倒不是下人抹药时用力太大,相反他几乎是一碰就撒手,力道比微风拂过还要轻,只是外伤药触碰到伤口肯定会引起疼痛,沈璟不分青红皂白冲下人就是一顿打,可下人不敢反抗,弯腰弓背任他撒气。
外间,何氏才听完大夫的嘱咐,听到沈璟的斥责声,连忙走了进来,看清屋里的状况,她第一反应就是相信是下人伺候不周,恨恨道:“拖下去杖责五十,再发卖出去!”
“夫人饶命,奴才知错了,绝不会再有下次,您就再给奴才一个机会吧……”下人连连磕头求饶。
沈璟疼得嗷嗷叫,却还是忍不住骂人:“混账玩意儿,再给你机会害爷是么?爷看杖责五十不够,来人,拖下去杖责一百,就在爷的院子里,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怕不怕疼!”
“快动手!”何氏对自己的儿子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别说是杖责一个犯错的下人,就是把整个院子的下人都活埋了都成!
一众婆子连忙将人拖出去,见那下人嚎得太难听,担心让主子不快,她们拿帕子将他的嘴塞满,不让他发出声来。
沈南意姐弟俩来到的时候,行刑已经结束,只看见几个婆子打水冲刷庭院,地上每一块干的地方,空气间好似飘着血腥味,但细嗅又嗅不到。
她好看的柳眉轻轻蹙起,带着沈瑭从游廊下绕到正房门前。
徐嬷嬷进去禀话,姐弟俩在屋外候着,沈瑭心里还怨着沈璟呢,如果不是沈璟先伤害姐姐,他也不会还手,之后更不会被关进祠堂,跪得膝盖都要坏了,好不容易从里头出来,却还要抄经书。
抄的姐姐手都起茧子了,都怪沈璟!
“别臭着脸,还记得姐姐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么?”沈南意轻声道:“就算咱们与沈璟是一辈子的仇人,也不能明着撕破脸,你也不想祖父和父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吧?”
沈瑭嘴巴翘起来都能挂个油罐了,不情不愿道:“那快些,瑭儿讨厌他。”
屋子里,沈璟欣赏完下人的惨状,心情无比舒畅,谁知道突然听到沈南意和沈瑭来访,心瞬间从天上坠落谷底,惧意从心底里涌现出来。
那日被暴揍时,他被死死压在地上,沈瑭近乎狰狞个面庞近在咫尺,拳头跟铁似的砰砰地砸到他脸上,只有他一人知道有多疼多恐怖,如今想起,还觉得两股战战。
“他……他怎的来了?”
须臾间,沈璟又怒火中烧,不过就是个傻子而已,怕他做什么?
可任凭沈璟在怎么嘴硬,都无法忽视心里对沈瑭的恐慌,说不清是恐惧多一些,还是对于自己竟然连个傻子都打不过的羞耻多些,他抄起圆桌上的茶杯,一个接着一个重重往外砸:“不见!让他们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