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握住刀柄许久的手,也缓缓松开。
生死无惧,可九族尽诛,背负千古骂名,他真的承担不起。
直到过了许久许久,带有粗重喘息的孙嘉双眼通红,嘶哑着声音问道:“殿下想要臣怎么做?”
苏旭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弯腰亲自将地上的孙嘉扶了起来,一副礼贤下士,温文尔雅的模样,与先前的狠辣判若两人,看得那几个文吏不寒而栗,六个军卒微微皱眉。
他们追随衡王多年,向来习惯沙场拼杀,而非这种拿捏利用人性弱点的事。
“你只需在衙门备上一些好酒好菜,与另外两位指挥使推心置腹,肆意畅谈便可。”
待到孙嘉站定,苏旭方才轻笑着说出了自己要他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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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好生丰盛,不知是何喜事,竟令孙大人如此破费?”
正午,城卫司后衙耳房内,被人叫回来的金大忠才刚推门走入,就看到了那摆满珍馐菜肴美酒的圆桌,以及坐在上首正翻看书信的孙嘉。
孙嘉一笑,将手头书信递出,“你看看便知。”
瞧着孙嘉一副卖关子的模样,桌上又摆满了酒菜,金大忠狐疑的接过书信一看,顿时喜上眉梢,“当真?”
“自然是真,而且通过上午我与太孙的接触,发现实际他也就那样,与往昔流言并无出入,昨日之所以能从那位手中夺得城卫司,实际都是太子的手笔,与他无关。”
说着,孙嘉还悄然用手指了指小院对面:
“现在,他正伏案睡的香甜呢?哈哈哈。”
“太子手段固然有些令人难以防备,让太孙坐在了城卫司指挥使的位置,可这又有什么?城卫司上下还不得我们说了算?”
很快,金大忠从喜意中平复过来,随即将书信叠好塞入信封,沉吟了下,说道:“话虽如此,但仍不能掉以轻心,纵然一些都是太子手段,太孙既能完美实施,说明他为人并不愚笨,至少在乔装演戏这块,说不好,今日种种也是做给我们看的。”
孙嘉点头,“这是自然。”
见孙嘉听了进去,没有大意,金大忠也不再多说,脱下官帽一放,提起酒壶就给孙嘉和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这时,来迟一步的吴清源也来到了耳房。
同样的话,经不同的两个人再度说出,吴清源当即表示活该庆祝,三人一番推杯换盏后,均已有些微醺。
“孙老哥,还得是你啊,估计要不了多久,太孙就得哪里来回哪里去。”
“咱们城卫司指挥使官职虽小,可那也是构成京城城防的重要一环,再加上他皇太孙身份,估摸早就被那些收到风声的言官早盯上了,届时再一运作,即便是太子,也不可能堵住悠悠众口,一意孤行,他还不得哪里来回哪里去?”
吴清源哈哈大笑,只觉心中痛快无比,仰头便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金大忠和孙嘉也提杯轻轻一碰。
但,还等他们把酒杯放到嘴边,耳房紧闭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粗暴踢开。
紧接着,六个手持兵刃的黑衣人便一拥而入,直接将三人按在了桌上。
“好些逆贼,竟胆敢在城卫司扣押朝廷命官,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放开本官!”
“放开!”
被按在桌上的三人怒骂呵斥相继脱口,奋力挣扎,但奈何黑衣人手劲大的出奇,任凭他们再如何反抗,除了能扫落几个碗碟和酒壶外,也就只能让自己更加狼狈。
“造反?”
“我爷爷是皇帝,我爹是太子,我是太孙,这天下都是我苏家的,我要造谁的反?”
“倒是三位大人,结党营私,欺瞒上官,这才是天大的罪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