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再走两三里路,便是南云街,正是灯会最繁华之处。
只见人头攒动,沿街的楼阁挂起了灯,许多小贩挑着担沿街叫卖花灯和些许新奇玩意。
盛舒意和顾湛走在其中,宛如一双璧人,纵使掩去了面容,换上了粗布麻衣,修长的身形与淡雅的气质也惹得不少人侧目相视。
盛舒意见人越来越多了,步子也渐渐放缓,忙抽回了手。
顾湛看着羞得低了头的盛舒意,暗暗轻笑,嘴角带着止不住的笑意,鼻尖仿佛还缠绕着那一缕幽香。
随着几声锣响,灯会便开始了。
不只是河中的明灯,也有许多人点了天灯放,空中星星点点,竟是点亮了大半天幕。浩渺的夜幕中,天上地下尽是一片绵延灯火。
只见落榭池边支了许多架子,上挂花灯,花灯下皆缀着张字条。许多才子学士,挤在花灯下看着字条,竟是在猜灯谜。
池中横着几艘画舫,舫上帷幔随风而浮动。在花灯的映衬下,煞是好看。
有人指着那画舫说,“这便是各大青-楼的船了,里面坐着的可都是当今炙手可热的头牌。”
听说猜的字谜最多者,可以登上画舫,一览花魁的芳容
盛舒意也饶有兴致,取了几个灯谜来。
“三水压倒山?”
众人见了,纷纷议论起来。
“向来是山压水,怎会是水压山呢?这个字谜怕不是云?”
“云又怎会是三水?我看啊,是淄。”
“去去去,淄和山又有什么关系?”
几个学子吵了半天,竟是未吵出个结果来。
盛舒意细细想了一会,了然一笑,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
众人忙挤了脑袋去看,“当?”
“原来如此,还是这位姑娘有才,我等自愧不如。”
还有人不服气自己竟被抢了风头,指着下面人最多的那个灯迷问,“姑娘才学渊博,这个字谜怕也是信手拈来吧?这个字谜许多人都猜不出,为了悬赏才子,答上的便可额外获得一个登上画舫的名额。”
盛舒意斜睨了一眼那个满脸不服气的书生,便也挤去看了那灯谜。
“仙人迹杳断桥头?”
众人见了皆是被难住,议论声不绝于耳,但竟是连猜测都说不住。
盛舒意轻轻一笑,正欲写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她的笔,顺势环住她写下了谜底。
“峤,竟是此字。”
“人外有人,这届灯会真是人才辈出啊。”
盛舒意一侧头,果不其然是顾湛。
盛舒意悄悄地揶揄他,“怎么,王爷也对花魁感兴趣?”
顾湛摇了摇头,眼底带着笑,回道“我是怕你见了软香温玉,忘了我这糟粕之妻。”
盛舒意一时语塞,打趣不成竟反被调戏,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又是一声锣响,画舫闻声而动,水面划出淡淡涟漪。
原本人声鼎沸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皆是屏住了呼吸,都紧紧盯着那几艘画舫。
月上柳梢头,火树流银花。
几声如珠落玉盘般琵琶响起。帷幔飘摇,隐约间可见一名身着丹红对襟长裙的女子坐在船头,纤纤玉手拨动着怀中的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