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白露的声音将我唤了回来,似乎察觉到我的难过,白露安慰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道:“无碍,只是,想起来一些往事。”
我让侍女带白露下去休息,说了那么多,她该是累了。
今夜,赫羯没有来找我,我正要睡下,看见我的侍女欲言又止,我皱眉,“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侍女这才道:“娘娘,今日奴婢看见娘娘与白露姑娘说话时,王就在门外站着,但是站了会儿就走了。”我沉默下来,作为一个和亲的礼物,我活得很好,甚至是很有尊严,这一切都源于赫羯的宠爱,我心知肚明。
可是我从来不敢忘记,我的所有亲人,皆长眠于此地,与我日日夜夜相伴。
是的,所有。
我闭上了眼睛。
自从长姐和亲,楚皓除了念书习武,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齐王府。
曾经的太子被贬为齐王后,依然在朝中颇有威望,形事却愈发低调。
我隐约知道太子的打算,律周可我不敢往下想,我也知道劝不住楚皓,就连母亲也只是静静地守着我们,好像支持我们做任何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到我不敢相信。
长姐没有任何消息,楚皓时常不在府中,我不再走街串巷,更多的时候,我便是在府中陪伴母亲。
很奇怪,母亲再也没进宫,就连太后传召,母亲也总是淡淡地拒绝了。
好像有一些事情阻隔在其中,我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却又总是不敢相信。
很久以后,当某天赫羯不经意间提起这件事时,我才彻底明白了一切。
明明已经胜利的战争,怎么会输呢?只能是有人好大喜功,不想屈于一个将军的功劳之下,才想出的法子乘胜追击,可时机不成熟,让父亲和八万将士白白葬送了性命,又将一切罪责推到父亲身上。
这个人,就是身为监军的一心想取代太子的二皇子,纪锐。
而皇族是不会错的,所以只能让我的父亲去承认这一切骂名,我无比憎恨着这个父亲曾拼劲心血守护却毫不留情背弃他的皇朝。
随着皇帝的日渐衰老,太子的野心也逐渐浮出水面。
太子本就被作为储君培养,心智非常人可比,也许是以前太子心中更多的是君子的坦荡,如今却更像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更善于蛰伏和伪装,叫人看不透。
好大喜功的二皇子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即使不是太子之位,纪昀也能轻易在谈笑间就将整个朝堂收入囊中。
而楚皓也愈发沉稳,随着太子的得势在朝中崭露头角,文武并重,颇有父亲年轻时候的风范。
不出所料,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太子发动了兵变,皇帝退位传位太子,二皇子以谋逆之罪被处死,同时昭告天下,当年父亲兵败的真相。
还记得这一日,楚皓接过这道圣旨时的神情,少年的脸上终于有了明媚飞扬的模样,我与母亲也忍不住落泪,我们等这一天都太久了。
我被封为和畅郡主,楚皓被封为少将军,朝中有武将质疑他断臂的声音,可他一柄长缨枪势如破竹,直抵对方喉咙,此后朝中再无声音说他德不配位。
有着新帝的信任,楚皓南征北战,在大大小小的战争中磨砺自己,我知道,他还有一个最大的愿望,就是直捣北羌,接回长姐。
就连我都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