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跟大叔跑了的,我把爷爷留给你做人质。”她故意调解气氛。
萧和平从衣柜里拿出去年给她买的背带裤和衬衣,亲手给她穿好后又蹲下来替她穿鞋,大约是蝴蝶结没系对称,他又拆了重系,闷声闷气道:“我没这么想过。”
这么多年,他接过无数次任务,出生入死,可是唯独这次让他觉得心情最沉重。
送走情敌,真没有他以为的这么快乐。
“那么你是舍不得大叔?”
“没有,都没有,你想哪儿去了,我舍不得他?每天盼着他走才是,他留下来对我又没啥好处,提心吊胆不说我还得提防他把你拐跑,等他走了我就去白针山把地里种的菜收一收,过阵子小麦也能收了,你说那严朝宗也是,去哪儿不好非要去那些国家……”
宋恩礼抿着嘴,不戳穿他。
可能连萧和平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今天晚上话多到反常。
“好了萧和平。”她忽然俯身把他抱住,然后他就安静下来了,一时间屋子陷入一阵沉默。
起身的时候,肚子及不可查的痛了一下,有点儿往下坠的感觉。
还有几天便是预产期,似乎是某种喜悦的预兆,为了不耽误严朝宗他们出发,她干脆没跟萧和平提,打算回来便和他一块儿上医院瞧瞧。
等她上了白针山,陡然一阵狂风吹过,卷来的寒意让那种阵痛愈发变得强烈,连迈步子都成了十分困难的事。
宋恩礼试图进空间缓解,然而功能强大的空间却在这种伟大的自然疼痛上没起到任何作用,她咬咬牙,深呼吸一口气后紧攥着包袱进了山洞。
严朝宗和严老等人已经全都收拾妥当,十来个手下人正借着桌上那盏微弱的煤油灯光亮坐在地上擦枪。
“先收起来。”枪、支戾气重,怕惊到宋恩礼,在她出现在山洞门口时,严朝宗便已经出声。
“小礼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待她走近,严朝宗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忙接过她手上的包袱,把山洞里唯一的凳子端给她。
宋恩礼扶着桌子坐下,伸手一摸,额头上全是汗,她强忍着几欲昏厥的痛感从兜里掏出手帕,顺便偷偷取了点参片压在舌头底下,勉强挤出点笑意,“我没事,就是上山的路太远了,走得有点累,歇会儿就好了,你们赶紧把工作服先换上,我现在送你们去码头。”
“真的没事吗?如果真的不舒服你一定要说,我们可以把时间稍微推迟推迟,不影响。”严朝宗不放心,把工作服分发下去后,再次问她。
他知道她不是走上来的,可是宋恩礼给他的感觉确实像是累的,喘息很重、满头大汗、脸色也不大对劲……到底是没有过孩子的男人,根本没这方面的经验,也分不清,只依稀知道她大概是这个月生。
所有人提心吊胆等了这么久,煞费苦心筹备了这么久,就为了今天晚上,她怎么舍得让大伙儿的努力功亏一篑。
宋恩礼攥了攥拳,哪怕就是痛死她也得先把人平安送走。
她的笑容比刚才更灿烂,“真没事儿,赶紧去换吧,时间差不多了。”
严朝宗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拿上工作服出去,一步三回头。
外面夜风很大,吹得宽大的裤管飒飒作响,大约是真的要下雨了,天上的星月已经让乌云遮得不见踪影,蛙声更急,远处还有时不时的低沉的兽吼……
可是严朝宗却觉得白针山上的夜,从来没有像这天晚上这么安静过,静得只听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