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啊,大夫刚跟你说啥了?你可不许瞒着老舅,不然老舅这心里老不踏实。”王宝生早就注意到医生偷偷把宋恩礼叫进去说话,见这会儿病房里的人注意力全在王秀英身上,悄摸把她喊出门。
宋恩礼跟医生的想法一样,不愿意他们白白担心,扯谎道:“医生说娘这病就得花钱,拿钱烧着才能养好,怕咱家条件不好让咱有个心理准备,我让他放心来着,不管多少钱咱都出得起,回头还得想法子弄根年头长些的老山参给娘补补,这样才能好得快。”
“咱公社靠山,没闹饥荒的时候山上倒是出过老山参,肯定有人手上攥着有,这玩意儿我来想办法。”
王宝生跟王秀英姐弟俩向来感情好,他想给亲姐出力,宋恩礼自然不会拦着他,否则他怕是反而要自责。
独立病房空间小,犄角旮旯加起来才几个平方,萧家两家人全挤进去连转个身都费劲,非常不利于病人修养,再者宋恩礼也想找机会把萧和平掳来看看他娘,便跟王宝生商量着让他先把人领回去,该继续准备婚礼的准备婚礼,该下地干活的下地干活,只留周娟和丁俊兰跟她轮流照顾就成,要是得了空,他们可以再搭马车上县城来探望。
王宝生死活不同意,“你娘都躺那儿了,我哪有心思给胜男准备婚礼,这事儿我看还是先缓缓,等你娘好了再说。”
要不是宋恩礼极力反对,这婚礼他早就想往后再拖拖,自己最得意的外甥死了,他心里不比王秀英舒坦到哪儿去,这段时间基本也是宿宿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全是萧和平的影子。
“老舅,这门婚事原就是萧和平在的时候牵的红线,要是一直拖着,您觉得萧和平他能走得安心吗?”宋恩礼声音不大,说话总慢斯条理的,语气中却有着跟萧和平如出一辙的固执。
相亲相爱的两口子在一块儿呆的时间久了,眉目间都变得有些神似,特别是宋恩礼沉默时候,脸上的淡漠真真有了萧和平的影儿。
王宝生看着她,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死于非命的小外甥,唉声叹气的往墙角一蹲,叼着大烟杆子又开始吧嗒吧嗒的嘬。
为人民奉献了小半辈子,到了连自己的儿子都没能见上一面,有啥意思,还有啥意思呢,从前他觉得为人民服务光荣,现在想想还不如跟他在乡下种地,要那么出息干啥,有命活着才是最重要。
一个也不肯走,全跟病房里堵着,宋恩礼没辙了,只能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家爷爷。
做思想工作,宋爷爷那是一把好手,也不知他凑到萧铁柱耳边说了啥,原本郁郁寡欢的萧铁柱站起来就招呼病房里的人全都出去,就剩下宋恩礼和丁俊兰。
没一会儿,宋爷爷又推门进来,小声提醒宋恩礼,“红旗啊,你可一定得给你婆婆治好,要是三天后你不能把人安然无恙弄回家,咱爷俩再想见面就只能靠托梦了。”
“呸呸呸,大吉大利,您又胡说八道啥呢。”
“我可没胡说八道,牛我都给你吹出去了,咱家祖上出了好几个名医,如果这点小毛病都治不好,你爷爷我就得从上游河往下跳了。”
宋爷爷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相信的人的还真没有,况且萧铁柱就是不相信他也不会不相信他们家小儿媳。
在他心目中,有着大神通大能耐的小儿媳早已被妖魔化,而且小儿媳会给人治病,这事他们全家都知道,去年刚到萧家的时候她还曾在路边救了啥领导的娘整了一堆好东西回家,绝对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