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和平,你咋老走路不出声呢!”宋恩礼一拳头锤在他胳膊上,“吓到我了,赔钱!”
“我有叫过你,是你自己太认真没听见。”自从上回差点把媳妇吓到后,萧和平现在每次回家都会提前叫她一声,不过惹媳妇不高兴了,他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兜里的钱全都掏出来给她,“喏,都在这儿了。”
宋恩礼点了点,比她给他的时候还多了几十块,“又有人还你钱了?”
“嗯。”萧和平想起一事,又从她手上拿了一块钱回去,“过几天高国庆结婚得留点随礼。”
“跟小周?”
“嗯。”
“他们不是追求啥革命婚礼革命办嘛,还随啥礼啊,一切从简呗,随礼可是封建陋习。”
“是从简来着,所以不办婚礼没有喜酒,借了他们部门的食堂到时候一起唱个革命歌再让大伙儿给做个见证就了事。”萧和平把带回来的饭盒架在煤球炉上热,媳妇最近不愿意回军属楼,单位离的虽然不远但也不近,一路骑着自行车过来饭菜总是半凉。
“就这还从简呢?公开在部门食堂办等于把整个单位的人都叫上了,就算他不明说谁又好意思不去?看来能发一笔不小的横财了。”想起他们结婚那次小周说的那些话宋恩礼心里就不爽。
双标狗。
“那你别去待太久,最好把随礼送到就回来,我一个人睡觉冷。”
“我才懒得去,到时候让小孙送过去就是了。”萧和平俯身从背后将她环住,一只手伸进她衣领里捏那团软物,另一只手拿去曲谱,“你写的?”
“不是,我改的,忘了跟你说了,晚点我得去厂委楼教她们唱歌,你自己先睡。”
这萧和平能肯?
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哪儿睡得早,而且他也想去听听媳妇唱歌,死乞白赖的非得跟着宋恩礼去厂委。
谁知道一进门就差点跟个姑娘撞满怀,得亏他反应迅速及时躲开!
幸好幸好。
站定后萧和平暗自侥幸,这要是撞上了,回家他媳妇非得捏死他不可!
别看他媳妇嘴上说的大肚,心眼儿其实小着呢。
不过她的这种小心眼吧,萧和平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实在对不起同志,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不小心脚滑了一下。”差点撞到萧和平的姑娘叫齐丽娟,就是钱淑琴心心念念那个对象小齐的第二个妹妹,今年好不容易才在肉联厂搞了个临时工干着。
这种临时工跟正式招进来的学徒工不一样,一般来说升正式职工都是优先考虑学徒工,只要带他的老师傅那边点头,业务水平也跟得上,三年后就能升见习,但是临时工不同,不但工资福利比学徒工少,一个月只有十二块五,而且有可能干一辈子都是临时工。
学徒工们仗着优越感,很少会跟临时工玩,不过因为齐丽娟是小齐的妹妹,所以钱淑琴干啥都喜欢带着她。
恨屋及乌的苗大姐对此颇有微言,无奈大伙儿这次都是为厂委出力,她也不好说啥。
齐丽娟怯怯的看着萧和平,仿若一只受惊的小兽,眼睛里的歉意被那层朦胧水雾给表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老齐媳妇长得跟癞蛤蟆似的膈应人,不过小齐和这个齐丽娟大约是随父亲,长得还是过得去,这番模样看起来挺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
是不是故意的,萧和平心里跟明镜似的,懒得搭理这种龌龊的手段,握着一只用毛巾抱着的搪瓷茶缸径直打她身边走过,连个余光都没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