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一早,才刚回家一个来礼拜的宋恩礼又出发返回省城。
这回严朝宗倒是没去接她,而是让她自己拎着行李上食品公司找他。
宋恩礼进门便问起杨超英,严朝宗告诉她,杨超英几天前已经从李利民家逃出来,一路半乞讨半搭顺风车到的省城,如果不是小田去小院帮他拿衣裳看见,估计她能冻死在门口。
宋恩礼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她跟奎爷两人从燕北到沪市,有空间尚且千辛万苦,更何况杨超英,她丝毫不怀疑这姑娘从李家出逃时遍体鳞伤身无分文。
“那小英现在人呢?”
“我已经让人把她送医院,叫小田送你去。”
严朝宗手上还有工作,就没陪她,不过他一大男人去了也不方便,所以这两天一直都是小田在忙前忙后。
为了安全起见,小田把杨超英送去省城那头的纺织厂医院,距离肉联厂和食品公司一大截路,开车过去都得半小时。
医院护士告诉宋恩礼,杨超英被送去的时候脸上全是伤,而且在风雪中冻了许久,一直持续高烧,医生几次想给做个全身检查她都不肯,只是打了吊瓶,再这么拖下去肯定不行。
“我来劝劝她吧,麻烦您了。”宋恩礼朝护士点点头,推门进去。
小田给安排的是三人病房,但因为另外两个病床都没人住,所以门一关跟单独病房也没差别。
杨超英正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听到动静才别过头来看她。
在经过起码数分钟的漫长怔神后,她突然掀开被子从病床上跳下来,扑腾一声摔地上,“红旗姐,我爸疯了!是他告诉李利民我在肉联厂!”
她用极低的声音悲泣着,这是她最觉凄凉的事。
杨超英之所以敢在被李利民强暴后回家,完全是因为她觉得她的凄惨境遇能够唤起父母的不忍,能够让他们做主帮她摆脱李家,可是她失算了,她没想到自己进门就挨了父亲一顿毒打,而后更是亲自把她送去李家。
“他亲手把我推入火坑,红旗姐,我真的好痛,李利民他不是人,他用擀面杖……我真的好痛,我不想跟他过日子,他是疯的……”
宋恩礼头皮都麻了,杨超英所说的擀面杖,让同为女性的她不可遏制的一颤。
李利民何止是疯了,他已经变·态了!
她把杨超英从地上扶起来,让她的脑袋可以靠在自己肩头,“别怕,现在你已经安全了,这里很安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在她的安抚劝说下,杨超英终于同意让医生给她做全身检查。
衣服一脱下来,遍体鳞伤。
鞭笞的痕迹,拳头或重物砸伤造成的淤痕……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伤口却化了脓,血肉模糊。
给她上药的护士都于心不忍,直骂到底是多黑的心肝才能对一年轻姑娘下这样的狠手。
宋恩礼给她买了一身干净的衣裤叫她换上,女医生把宋恩礼叫出去问她需不需要报案。
宋恩礼摇头,“让她丈夫打的,联防队能管吗?”
女医生叹了口气,“伤了子宫,以后怕是想生娃都难,咋就嫁给这样的男人了。”
咋就嫁给这样的男人了。
杨超英也想知道。
她跟李利民是自由恋爱,以前的李利民真的对她很好,脾气也好,啥都让着她,不然她也不能跟他处对象结婚,可就是因为他的父母姐妹,一切都变了。
她想起那肮脏冰冷的擀面杖进入自己身体的瞬间,仍是浑身发抖,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场噩梦,她必须离开,必须逃离这个可怕地方,让那些可怕的人再也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