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和平越想越不靠谱,抱起已经趴在桌上亲桌面的儿子,问小孙,“你嫂子还没走吧,我陪她一块儿回去。”
“走了啊。”小孙笑呵呵的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归位,“还是我给送出门的呢,嫂子说让您坚持几天,她很快就回来。”
才怪。
萧和平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要是儿子这回再不把奶戒掉,他媳妇肯定呆在老家不会回来,张老棍这事儿就是个幌子而已。
要不得说是两口子,简直跟肚里蛔虫似的。
宋恩礼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对于她来说,李芸不能生育这事还真算不上啥事,县医院不行有省医院,再不济就私底下去找找那些个隐姓埋名但是有真能耐的老大夫,奎爷人面广,打听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咋说服张老棍收养他那个暂养在徐家的儿子。
换做前几个月,张老棍指定不能答应,但眼下痛失爱子,媳妇以后能不能生都是个问题,突然听说刘芬芳生的是他的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成,这事我听姐的,等小芸身子骨好一点我就把娃接回来。”
对宋恩礼的话,他向来深信不疑,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她现在即刻叫他离婚,他也能做到眉头都不皱一下。
心中记挂的事了了,宋恩礼也就踏实了,便跟张老棍提议让他把人直接往沪市送,一来沪市的医疗条件要好过燕北,二来万一医院真的束手无策,再让奎爷帮忙也方便。
张老棍二话不说回家打电话,年初的时候上头批示在农村开展清理运动,还得进行社会主义教育,他这个公社社长无论如何不能在这时候离开自己坚守的阵地,家里又没有能够托付的亲眷,只能让丈母娘亲自来一趟,他这儿也好放心。
宋恩礼便坐了他的顺风车。
在清理之后,城里也开展了其他的,怕被人恶意举报再给萧和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现在穿衣特别朴素,百货公司里买的决不轻易上身,平时就穿王秀英给她做的,宋爷爷还“好心”给她在膝头胳膊肘缀了四个大补丁;
不仅仅是她,萧家人也一律脱下了新衣裳,平时的吃用也比以往更节俭,就因为前阵子隔壁大队有户人家做饭接连两天飘出肉香,被人举报,虽然后来经过调查洗清了罪名,但中间却挨了不少唾沫石子。
不过小儿媳回来,王秀英还是偷摸着给准备了不少好吃的,一家老小关上门大快朵颐。
同样是午饭,萧和平那边就吃得比较糟心了。
媳妇不在家,他只能带着儿子吃食堂,刚给了一把鸽子蛋让厨子帮忙蒸碗蛋羹,胖乎乎的小手直接伸过去给了他一嘴巴子,害得他被人从团部食堂一路笑到单位,连那些个平时见到他跟见到鬼似的新兵蛋子背地里都偷偷捂嘴。
偏生还骂不得打不得,萧和平这儿眼睛一瞪,闹闹立马咧开嘴蹭他一脸哈喇子,把人整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白天总算还能熬过去,一到晚上才是真要命,一口母乳喝不着,这正式开始断奶的娃就哭就闹就不睡觉,惹得总长和委员长以为他们小两口吵架,还纷纷劝说他赶紧回老家把媳妇哄回来。
熬到第三天,萧和平就有点撑不住了,接二连三往公社打电话求媳妇回家,宋恩礼这回铁了心要给儿子断奶,干脆告诉老张棍,以后萧和平再打电话来甭喊她。
然而这奶最终还是没断成,因为宋恩礼又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