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接得很快,显然是早就在等,浑厚的嗓音中俱是对他这根独苗的慈爱,“朝宗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一个人在外面呆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成家立业了,大伯也没啥心愿,就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再婚生子,你跟小胡分开这么多年……”
“玩太过了。”他到底是没耐性听他说完这么些,来来去去就是这些话。
他的话语中连个称呼都没有,更别提敬意,那样的疏离冷漠,连陌生人都不如,可严老丝毫不感到生气,言语中的笑意依旧不减,“你总不高兴我跟你念叨这些,可你是咱们严家唯一的男丁,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家族考虑考虑。”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你可不是个会替别人养孩子的人。”
“我的确对她有好感,但她已经结婚我不可能去破坏她,这是任何一个有道德有良知的人都干不出来的事。”严朝宗艰难承认,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狠意,哪怕声音依旧平静如水。
“所以大伯帮你。”
“不用,如果你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继续恶化,最好别动她。”
“到底为啥……”没等严老把话说完,严朝宗已经啪一声把电话挂了。
到底为啥,为啥从小就爱粘着他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变得视他如仇敌,甚至一直持续了三十年……
严老握着听筒,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愁容逐渐取代了慈爱。
“严老。”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是思绪,严老将听筒搁回,面色如常的看向来人,“事情都办妥了?”
“是。”来人敬了个礼,“您要找的人已经联系上了,并且转移到安全的地方,随时都能作证。”
“现在,就现在送过去。”哪有啥绝对安全的地方,他丝毫不怀疑只要再多耽误一会儿,这人只要在外面多呆几个小时,绝对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严朝宗的社交圈子过于复杂,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他都有自己的关系在,而且他有钱有物资,这两样已经多到足够和权利抗衡,他只要把它们往桌上一拍,自然会有大把大把的人替他卖命。
他这侄子有能力有魄力,这一点严老从来不否认,只可惜就是不用在正道上,天天瞎混日子,可严家就这么一个继承人,他自己年纪也大了,所以哪怕就是撕破脸,他也必须逼着他回来,逼着他去抢,严家的子孙不应该对任何人任何事退让!
他相信,总有一天严朝宗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严老略显疲乏的摆摆手,“吩咐下去提前准备着,朝宗应该快回来了。”
“是!”
一通一通的电话从燕北到首都,再从首都至燕北。
在严老的安排下,当天晚上,一辆伏尔加轿车于夜色中悄然驶入燕北省单位……
一刻钟后,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省食品公司干部宿舍楼某屋的安静。
严朝宗下楼的时候,来接他的人已经恭敬立在车旁。
不是小田,此人个子不高,但从他走路的姿势里能看出受过专业训练,面冷如冰但不失睿智,“几分钟前,总长办公室致电伍先生,不过估计这会儿这事还只到伍先生那,您确定要出面吗?如果不出面……”
如果不出面,他跟宋恩礼的事会传遍整个军政圈,不管是不是事实,萧和平这顶绿帽是戴定了,人言可畏,他绝对会离婚,单位也会逼着他离婚,到时候宋恩礼就能转投到他的怀抱,有严家的关系在,这件事很快会被压下去,等时机成熟他就能带着她出国或者跟她回几十年后,他们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太平的结婚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