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话一出口,比刚才在县联防队做笔录时又夸张上好几分。
“我说你还能不能行了。”一联防队队员实在听不下去,“啪”的合上准备二次记录的笔录本,“武大队,还记啥啊,一会儿一个样一会儿一个样,问几次能有几个故事,干脆咱也当故事听听得了。”
吴三妹敢跟萧家耍狠,可不敢在公家人面前耍横,复又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套,当场横在炕前打滚,“可没天理了啊,这明摆着的事儿没人相信啊!可怜我这八辈儿贫农能上哪儿讨公道去啊!儿子儿媳叫人砍了腿,小闺女又叫人撵出家门,我这老婆子还活个啥劲儿哟,死了得咯……”
“甭跟我来这套。”武威见惯了这样的把式,根本不放在眼里,“说话要讲证据懂不!没证据就是诽谤,到时候一样把你抓起来!污蔑要员,破坏干部形象,关你几年不成问题。”
吴三妹吓得一哆嗦,“啥,你还要关我?”
按道理说这种时候陈招娣一定会站出来哭着喊着求武威放过她娘,可是宋恩礼回头一看,人没了!
她见王胜男站在院子里对自己挤眉弄眼,好奇寻出门去,“咋了?”
院门外,隐约传来陈招娣的哀求声,“建军,我知道你也不能跟我过了,我最后再求你个事儿行不,你跟小春过吧,我娘说的对,好歹她是我亲表姐,不至于亏待咱的娃……”
“……”宋恩礼跟王胜男面面相觑。
“这他娘的脑子有坑吧!”王胜男狠啐了一口,跑出去横在陈招娣和萧建军中间,“我说姓陈的,你有啥资格要求我二表哥娶谁?他娶谁都跟你没关系!别他娘的拿你那四个娃说事,你要是真在乎她们能丢下她们不管吗?”
萧建军见到两人,总算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跟这个已经离婚的媳妇说啥。
昨晚那一出,已经是他的极限。
宋恩礼了解他的性子,把他叫进屋,把愤愤不平的王胜男也叫进屋,只留得陈招娣一人在门口哼哼唧唧的哭。
王胜男到灶间转了转,见王秀英正在和面准备午饭,也洗了手要帮忙,“老姑,你们家中午做啥好吃的?”
“这么些客人,得好好包一锅饺子,待会儿你跟你爹也留这儿吃。”王秀英嫌她碍事,给她塞了一个煮鸡蛋叫她上一边儿玩去。
打从昨晚周振兴气急离开后,王胜男到现在还没跟他说上话,刚才她特地上地里去看他,人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管自己埋头苦干。
家里爹娘知道她爱拿东西去给周振兴,把能吃的全藏了,连片菜叶子也没给她留,她正愁找不到东西去哄周振兴,赶紧揣上鸡蛋就走了。
周振兴正跟几个女知青在地里聊得正火,见到她来,立马垮下脸扭头继续锄地,几个女知青也是同样反应,一下子六七个大臀齐刷刷对着王胜男。
王胜男心大,倒也没觉得有啥,笑嘻嘻的握着鸡蛋跑到周振兴跟前,“振兴哥,给。”
她是一路握着跑来的,鸡蛋被她握在手心正热乎着,还冒着丝丝热气,那股诱人的香气透过鸡蛋壳拼命往外钻,香得周振兴不停咽口水。
他早上就喝了一碗热水,这会儿肚子里正空,但他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用一种近乎痛心疾首的目光看着王胜男,“王胜男同志,我一直以为你跟那些庸俗的农村人不同,你这样思想进步的女青年应该跟我们这群人是一个队伍的,可是你看看你,非但没有半点积极向上的精神,还成天跟那些爱嚼舌根的妇女搅和在一起,你真让我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