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呢这是。”着中山装的高个中年男人端着搪瓷茶缸从那边餐车回卧铺,正好被挡了道儿。
乘务长认识这位省城的大人物,当下叫乘警把地上给母子俩拖开给人让道,微笑道:“一点小事,打扰严总委了。”
严朝宗点点头,目光快速在那个穿蓝白条儿汗衫的小姑娘侧脸上掠过,心下一喜,“是你。”
宋恩礼这才扭头把注意力分点给他,见是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回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你不是肉联厂的那个大叔吗?真巧。”
“是啊,真巧。”如果仔细听,一定会发现这沉稳的男声中带着几分明显的欢喜。
她还记得他!
自从那次在肉联厂见过这姑娘两次后,严朝宗就再也没在其他地方见过她,后来肉联厂的杨有禄会错意跑去给人安排工作,还把人那点家事翻了个底儿掉,因此被他训了一通。
可是凭心而论,严朝宗心里是想见她的。
这种渴望已经许多年未曾有过。
然而这姑娘同他打过招呼后便继续转过头对乘警说话去了,半点念想都没留给他。
乘务长瞧着不大对劲,低声问他,“严总委认识这姑娘?”
严朝宗笑笑,“一小朋友。”
这词的意思很有深意。
首先严朝宗年纪摆在这儿,他今年四十岁,而这姑娘看上去撑死也就十七八,所以一开始乘务长猜测这姑娘是他亲戚或者朋友的孩子,但如果那样的话,严朝宗会明说,而不是用“小朋友”这么个模棱两可的词。
小朋友,那是用来被疼爱的朋友,更亲密。
乘务长那是一心奔首长专列去的明白人,首长们乘坐专列南下“公干”,免不了就有些猫猫腻腻在里面,要是连这都整不明白她这辈子怕是没机会登专列了。
“好,严总委放心,这事我会看着处理。”
严朝宗又笑,用手指点点她,但没说话。
乘务长很快让乘警把母子俩先带下去,等到省城了直接送联防队,反正本来就是母子俩不好,她也不必担心别人说啥闲话。
宋恩礼回头,见严朝宗还在,赶紧给他让道,“不好意思大叔,挡你路了。”
“没事。”他端着茶缸从她身旁擦过,那股淡淡的香味一直熨到他心里,严朝宗想想又回头,“对了,上回肉联厂送了锦旗到你们单位宿舍,你咋不在?”
“锦旗?”
“嗯,奖励你见义勇为,肉联厂还给你安排了个工作。”
宋恩礼眼睛瞪得更大,水汪汪的好像一只无辜的鹿。
严朝宗顿时心就软了。
“我前阵子回家了,大叔你要给我工作啊?”
“不是我,是肉联厂的干部。”严朝宗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至于失控去揉她小脑瓜。
“你不就是肉联厂的干部吗?”宋恩礼想起刚才听到乘务长叫这人严总委,猜测他应该是肉联厂的什么委员干部。
严朝宗笑着摇头,“我不是肉联厂的。”
他觉得这姑娘很有意思,一般人听到自己得到一份肉联厂的工作早乐疯了,她却从头到尾表现得非常平静,好像根本没看在眼里,而且对于他的身份,她似乎也没有半点兴趣。
很随性很简单,他很喜欢。
“不管咋样上次的事情很谢谢你,你要不要坐一会儿?”宋恩礼请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自己跟杨超英一起坐他对面。
严朝宗没拒绝。
宋恩礼拉过杨超英的手臂给她检查伤口顺便跟严朝宗打听肉联厂工作的事,上次李大夫提议她进卫生队,她借口自己已经有工作,想不到这么快工作就找上门来了,还是个金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