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即又想到……若是当真和盘托出,勾结皇子,谋害太子的罪状,只怕后果更为严重。
他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才道:“这……这不过是凭空推论而已。”
张安世笑了笑道:“对呀,就是平凭空推论,可这些难道还不够吗?若觉得不够,那也不打紧,你要明白,我已盯上你了,知道内千户所盯上一个人之后,会发生什么吗?那么就是你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挖出来,你根本无所遁形。到了现在,你还想辩驳,那也无碍,我虽猜出你九成九有谋害太子之心,就已足够教你死无葬身之地了。”
周神仙额上大汗淋漓,只是他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朱棣此时已是勃然大怒,冷喝道:“谋害太子……呵……谋害太子,是谁指使你!”
“无……无人指使。”在朱棣的怒视下,周神仙有些慌神,再不复初见时那澹定的样子。
张安世则道:“无人指使,便是你私下怀恨太子殿下,是吗?”
“是。”周神仙下意识地点头,而后又忙道:“不,不是……我……我只是下错了药。”
到了现在,只有百般抵赖不可了。
张安世对此,却是笑了笑,对付这样的人,他早就积攒了足够的经验了。
张安世目光一转,朝赵王朱高燧道:“赵王殿下,你看此人该如何处置?”
朱高燧此时的脸色,也是很难看。
因为此言一出,朱棣和周神仙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朱棣的目光带着冰冷和怀疑。
而周神仙的目光却是灼热。
对他而言,这是一个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
一旦回答此事从长计议,或者妄图给周神仙脱罪,那么这个有极大可能害了他皇兄的人,他为这么一个人辩护,是何居心?
而且这周神仙还是他自己带来的,现在正是洗清他自己嫌疑的时候,怎么可能还能说饶周神医一命?
想要撇清关系,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痛下杀手,恳请他的父皇一定严惩不贷。
只是……这话当着周神仙的面说出来……
这分明是挑拨离间。
张安世直直地看着他,笑道:“我听闻,赵王殿下一向有主意,此人又是赵王殿下带来东宫的,如何处置,当然是交给赵王殿下拿主意的好。”
朱棣不耐烦地催促道:“入你娘的,快说便是。”
朱高燧深吸一口气,他瞥一眼满是祈求地看着他的周神仙,最后咬牙道:“若此人果然是狼子野心,儿臣以为,该将此人碎尸万段。”
张安世笑了:“碎尸万段?怎么个碎尸万段?还有他的家人……噢,我看看。”
张安世边说,边打开了陈礼送来的簿子,而后道:“他家里人丁稀薄,在北平,只有六口人,赵王殿下认为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周神仙童孔收缩,心中的恐惧更甚,他颤抖着凝视朱高燧。
朱高燧脸色苍白,硬着头皮道:“真如此,也只好株连了。”
张安世道:“赵王高见!陛下,臣看,赵王殿下的主意很好,不如就依赵王殿下的意思去办?”
朱棣毫不犹豫地道:“准了。”
这一句准了,犹如棺材板上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
周神仙惶恐无措,大呼道:“赵王……赵王你怎可如此!”
张安世冷面道:“陛下的话,都听见了?立即拿下,送诏狱。”
陈礼几个,便不再犹豫,直接将周神仙按倒在地,便要将他拖拽出去。
周神仙歇斯底里地大吼:“赵王,赵王殿下……”
赵王朱高燧,不敢抬头去与周神仙对视。
周神仙吼叫,声音越发的疲惫嘶哑,带着哭腔。
张安世在旁,纹丝不动,他其实不愿意这个时候继续审问。
因为现在局面过于不可控,等周神仙到了诏狱里,再招出来什么再说。
至于赵王朱高燧,此时哪怕他想假装无事,可他脸上的神情,却极不自然,面如死灰一般。
朱棣侧目,凝视着朱高燧。
朱高燧忙低头道:“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