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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宁的脸色惨然。
只觉得此时,所有看他的目光都是阴森的,那摇曳的道人手中的铃铛,当真是在催命一般。
很快,在父亲和儿子的劝说之下,他进入了偏房。
地方选的很好,若是正厅或者寝卧这样的地方,难免会给他的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恐怖的印象,而且看着也不吉利。
至于柴房之类的地方,又太小家子气了,好歹也是驸马,不能自降身份。
只有这小厅总还不算失了身份,也不至于膈应了自己的子孙。
白绫已准备好了,是上等的绸缎,王宁的次子很贴心地将白绫挂在了梁上。
一炷香之后,王宁晃晃悠悠地挂在了梁上,王老太公哭着带着两个孙儿进去检查了情况。
长孙王素随即便开始哭,要将梁上的王宁抱下来。
王太公却是拦住了他,道:“且再等一等吧,怕没死透。”
于是又耐心地等了一炷香,确保死得不能再死了。一秒记住
当下,爷孙三個才放开了嚎啕大哭起来。
这厅外数百人,王宁的儿媳,还有家人、仆人们,像条件反射一般,在沉寂了许久之后,突然一齐发出了嚎哭声,哭声震天,声震瓦砾。
道士们绕着厅外绕圈圈,时而念念有词,时而跳跃,手中铃铛,铛铛铛的作响。
孝子孝孙们个个悲痛,几乎要哭得断了气,一齐将王宁的尸骸入殓。
因为准备得比较充分,所以灵堂也布置得妥妥帖帖,棺椁入灵堂,无数人涌入,又是哭声一片,阖府上下,纸钱乱飞,鬼哭神嚎,一派悲戚又热闹的景象。
……
“陛下……”蹑手蹑脚的亦失哈进了小殿,朝朱棣躬身道:“王家传来了消息,王宁卒了。”
朱棣手中拿着奏疏,只轻描淡写地抬头看了亦失哈一眼:“倒是可怜了朕的妹子……”
说着,他顿了顿,才又道:“礼部派大臣去祭祀吧。”
亦失哈道:“喏。”
朱棣手搁在御案上:“如何卒的?”
亦失哈道:“说是上吊。”
朱棣摇着头道:“留了全尸,总也还好,这是念在他往日的功劳上。”
说罢,便没有再追问这件事,仿佛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阖目,心思在商行的事上头。
商行的规模已经不小了。
按照张安世的说法,再靠在京城敛财,迟早要竭泽而渔,这鱼苗都他娘的要一网打尽了。
所以对外拓展,已是当务之急!
如若不然,商行突破不了瓶颈,这利润就无法保证了。
朱棣其实也不明白商行的运行,但是也懂得物极必反的道理。
这样看来,未来的盈利,就落在了朱高煦的身上了。
他思量片刻,突然提了朱笔,草草写了个条子:“敕命朱高煦领汉王四卫,会同模范营为一路,先入安南。”
接着,便将这条子交给了亦失哈:“这个送去给朱高煦。”
亦失哈只看了一眼,似乎心里了解,现在朝廷进兵安南,有两路人马,一路是云南沐家和贵州的军马,另一路则是朱能率领的朝廷中路大军。
现在又添了一个朱高煦。
朱棣想了想,又交代道:“朱高煦四卫,不必朝廷负责钱粮,一应供应,都由商家负责筹措。”
顿了顿,朱棣又道:“教他们各路勠力吧,先入安南者,这地便归谁所有。”
亦失哈不由哭笑不得,却颔首道:“奴婢遵旨。”
领了条子,便匆匆去为朱棣办事了。
朱棣手里则又捡起了一份奏疏,细细一看,却脸色凝重起来。
“臣松江知府奏:松江疫,华亭、奉贤、金山诸县多有僧俗百姓生瘟症,死者枕籍,尤以青浦县为重,民死几半……”
朱棣大惊,随即又取了另一份奏疏,这是太仓州送来的奏疏,竟也是关于瘟疫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