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卿家……”朱棣突然用一种出奇冷静的口吻对丘福道:“朕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丘福脸色惨然,似也察觉到了什么。
只有朱高煦觉得有些不对劲,父皇……怎么不追打自己了?
为何不对自己破口大骂了?
他战战兢兢的,又不敢站起来,只好继续跪在地上,心里胡乱地想着,接下来……若是父皇质问他的时候,他该如何回答,才能做到滴水不漏。
只是……朱高煦有一种感觉,可能只是一种感觉……那便是这一切,似乎都和他原先预料的不一样。
这令他有一种,可能事态失控的滋味。
…………
皇宫大内。
此时,在徐皇后的寝殿里,一个身影嗖的一下冲了进去,以至于门口的宦官连忙大呼:“伊王殿下,伊王殿下……您跑慢一点……”
徐皇后刚刚拿起一个茶盏,茶水还未入口,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伊王这个小子,虽然经常没规矩,不过极少像这样匆忙。
于是她轻轻抬头,凝视着来人,温和地道:“怎么了,你这又怎么了?”
伊王朱?一脸慌乱的样子,道:“不好啦,不好啦,嫂嫂,我亲耳听到,听到……汉王派天策卫骑兵去杀张安世……”
徐皇后手中的茶盅应声落地。
她豁然而起,惊愕地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我……”见皇嫂如此反应,朱?有些害怕,声音低弱地道:“我在武楼那里……”
“你还去了武楼?”
“那里当值的一个宦官……我……我……”
徐皇后的脸色越加难看,道:“千真万确吗?”
伊王朱?道:“是,是真的,皇兄一开始打了汉王,可后来,就不打了……”
这一下子,徐皇后便明白了,这一切可能是真实的了。
多年相守的夫妻,她太了解朱棣了,若是这个时候,突然变得出奇的冷静,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遇到了天大的事。
徐皇后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即便是镇定如她,面上也不禁露出了悲苦之色:“真没想到,会到这样的地步啊……这都是我纵容的缘故啊……如若不然,何至如此……”
说罢,眼眶红了,眼泪啪嗒的就落了下来。
伊王朱?看到许皇后这个样子,心中也觉得难受,便道:“我还要去打探吗?皇嫂……皇嫂……”
徐皇后强忍着泪,吸了口气,道:“不必去了,这些……和你无关了,无论什么事,自然会有王法,我一宫中妇人又能说什么……”
说罢,别过脸去:“你辛苦,去歇了吧。”
伊王朱?却是不肯走,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道:“可我担心嫂嫂,嫂嫂就当我不在此就好了,我去角落里蹲着。”
说罢,很乖巧地到殿中让人容易忽视的角落蹲下,双手抱着膝,可怜兮兮的样子。
…………
徐钦匆匆地进入了徐静怡的闺房,边走边口里大呼:“阿姐,阿姐……”
徐静怡正笨拙地做着女红,只可惜,她似乎没有做女红的天赋,总是拿捏不住针线。
被徐钦这么一吼,徐静怡的玉手微微一颤,手中的针落下。
她凝眸抬头:“你……你……”
徐钦一脸焦急的样子道:“不得了,不得了,出天大的事啦,姐夫……”
徐钦一说姐夫,徐静怡便愠怒道:“你胡说什么。”
徐钦此时顾不上姐姐话里的责怪,忙道:“汉王派了一千多精骑去袭模范营,模范营,姐姐知道不知道,就是五百多个新丁,姐夫还在营里……他们说,这是奔着杀姐夫去的。”
徐静怡听罢,顿时骇然,立即蹙眉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道:“你不要胡说,这如何可能?”
徐钦信誓旦旦地道:“真的,真的,是伊王从武楼里打探来的消息,又教了个宦官出来送的信,说是贾宝玉死了,让阿姐别伤心,另请高明吧。”
徐静怡听到此,似已知道,这绝对是伊王的作风,那么……此事竟是真的?
她竟有些眩晕,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徐静怡又冷静起来,道:“在哪里,在哪里,我们这便去。”
“啊……阿姐……”徐钦道:“阿姐女儿家家的,可不能……”
徐静怡道:“我们徐家没有这样的规矩,男人遇到了危险,徐家的女子可有躲在这里的吗?”
她突然双眸凝起:“点了家将,去栖霞。”
当即,徐钦也大胆起来:“怕他个鸟,入他娘。”
…………
宫中的事,但凡只要伊王知道的,那么必定徐家也会知道。
而一旦徐钦知道了,就等于满天下都知道了。
东宫这儿,太子妃张氏啜泣,擦拭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