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也起了个大早,他今日格外的高兴,天还未亮,就已兴冲冲地看外头的天色了。
朱棣是个粗汉子,却不可否认又有细心的一面。
他赶去侧殿里更衣,免得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徐皇后。
亦失哈见陛下高兴,自然也跟着赔笑。
朱棣道:“朕万万没想到,先生隐居多年,当初朕进南京城的时候,多次请他,他也不肯出来,朱高煦这个小子居然能将他请动,朕倒是小看了他这个汉王。”
亦失哈便笑着道:“陛下尊师重教,奴婢……”
朱棣瞪他一眼道:“入你娘,少和朕说这些话。”
“是,是,奴婢该死。”亦失哈道。
朱棣又道:“可惜啊,先生太老了,如若不然,朕要请先生教授瞻基这个小子。”
朱棣一脸遗憾的样子。
接着,他又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还是卯时呢。”亦失哈道:“只怕没这么快。”
朱棣便不禁惋惜地道:“怎么今日过得这样的慢?哎,十数年不曾见先生,却不知先生如何了,听说他身子不好。”
朱棣越说越兴奋,此时似乎回忆起了许多事,当初也是在宫中,只是那时候的朱棣,年纪却还小,与众兄弟们一起,在这宫中读书。
那时候……
朱棣想到了许多人,以至于这冷酷的外壳上,突然也多了几分柔情。
“兄友弟恭,那时候真是兄友弟恭啊,兄长朱标……最是仁爱,什么都让着我们这些弟弟……他……他就像父皇一样,会教训我们,会分我们吃食……哎……”
不自觉间,朱棣眼眶有些红。
世事难料。
谁曾想到,当初那和睦的景象,不过是泡影,而如今,天翻地覆。
朱棣的唇边不自觉间勾起一丝苦笑,待梳了头,对亦失哈道:“去取……”
突然……
朱棣的耳朵一颤。
神情猛地紧张起来。
突的一下,朱棣身子似猎豹一般冲出了殿,口里大呼身边的宦官:“举灯!”
宦官们吓了一跳,忙高高举起灯笼。
此时真是清晨拂晓时分,其实已经可见一些微光了。
再加上灯笼照耀,朱棣猛抬头,便见殿上匍匐着一个人影。
朱棣大怒:“是哪里来的贼人,来人…来人……”
殿上屋脊上的人带着惊慌道:“皇兄,是我……是我……”
朱棣一听,既是遍体生寒,又是勃然大怒,他口里大骂:“朱?,你这个畜生,你疯啦,天哪……天哪……”
朱棣彻底抓狂,他脸色发黑,在下头张牙舞爪地破口大骂:“入你……你这小畜生,你真疯啦,这是朕的寝殿,是朕的寝殿,你也敢在这时候来?宫里的规矩呢……宫里没有规矩了吗?啊?啊?来,来人……今日朕要亲自手刃了这个小畜生不可,取弓箭,取朕的弓箭来。”
宦官们哪里敢去取,纷纷拜下,吓得面如土色。
朱?在上头,抱着屋脊,吓得瑟瑟发抖。
朱棣继续大骂:“你下来,给朕下来!”
朱?哭丧着脸道:“我……我不敢下来。”
朱棣骂道:“你知道你犯的什么罪吗?你这是窥测帝私,是灭族之罪!你想干什么,你告诉朕,你想干什么?”
朱?抖着身子,道:“我……我……我不许你做王夫人,我要成全宝哥哥和林妹妹。”
朱棣听不懂,依旧满脸的怒气。
“他已经疯了。”朱棣对赶来的禁卫破口大骂:“怎么会让他上这儿来的?他不在他殿中呆着,是如何能潜入这里的?该死,该死,快架梯子,架梯子,将这小畜生给朕拿下来,他疯啦。”
朱?像是下了决心似的,道:“不必,我自己跳起来。”
不等朱棣反应。
便见朱?滑到了屋檐边上,人吊在半空,而后松手,直接落地。
他在地上打了个滚,也不知擦伤了没有,却一下子到了朱棣的面前,啪嗒一下跪在地上:“皇兄,我错啦。”
朱棣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面如猪肝一般,指着朱?道:“好哇,好,好的很!今日朕不治你,以后就没王法了。你……窥测朕的隐私,到底是有什么居心!”
朱?道:“我不许皇兄坏了张安世和徐静怡的婚事。”
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