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目光又凶狠了起来,恶狠狠地道:“你去看的人……是不是郭得甘?”
崔顺通道:“是,是郭得甘。”
朱棣道:“很好。”
随即,朱棣又道:“既然是郭得甘,那就没有什么疑义了。”
张安世忙道:“陛下,臣叫张安世,郭得甘只是化名。”
朱棣道:“那朕就赐名你张安世叫郭得甘,来人,记下,待会儿下旨。”
张安世觉得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便道:“话不能这样说,可不能这样强人所难,再者说了,这生辰八字也对不上啊。”
张安世继续努力挣扎。
朱棣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安世一眼,道:“谁说对不上?你确定你在黄册户籍中的生辰八字,不是司礼监记下的生辰吗?”
张安世:“……”
徐皇后见状,却是笑了,劝慰道:“陛下,孩子们的事,不要强迫过甚,安世是个懂事的孩子,慢慢就会想通的,臣妾思来想去,这事儿确实是操之过急了,才惹来了这个误会。”
“所以臣妾以为,还是给张安世,不,给郭得甘一点点时间吧,等他长大一些,想要娶媳妇了,自然也就甘之如饴了。”
朱棣忍不住便滴咕道:“他娘的,娶个媳妇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这有什么可想的。”
不过朱棣自然明白徐皇后的意思,便又和颜悦色地笑了起来,道:“嗯,很有道理,说来说去,不还没有下六礼和聘书吗?孩子年纪还小,这也是常有的事,张安世啊,朕为了你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了,你还不谢谢朕?”
张安世:“……”
见张安世不吭声,朱棣反而乐了,笑了笑,便看向徐辉祖道:“你看如何?”
朱棣依旧语气很不客气。
徐辉祖也一副好像没将朱棣放在眼里的样子:“看静怡的心思。”
朱棣道:“朕倒是觉得静怡方才……”
这话突然就顿住了,只见徐皇后扯了扯朱棣的袖子。
朱棣不禁道:“这又有什么不可说的,咋什么都不能说?”
徐辉祖却已站起来,道:“我待罪之人,自当回该回的地方去。”
说罢,也不等朱棣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朱棣不禁气得牙痒痒,等徐辉祖走了,朱棣才骂道:“这老匹夫,看看这个老匹夫,哼,不忠不孝,无君无父!”
似乎,总算事情尘埃落地。
暂时只有张安世受伤的世界。
张安世知道,迟早自己是要‘同意’的。
主要是这事儿太突然,让他有点无法接受。
朱高炽和张氏倒是喜气洋洋,觉得自己的兄弟似乎连婚事都有了着落,等将来成了亲,就越发的稳重。
何况……中山王徐达之后,可谓大明最顶级的豪门,且不说出了一个皇后,一个贵妃,还有两个国公,甚至还有一个追赠的亲王爵位,绝不会辱没张家。
朱棣此时慢慢恢复了神智,他对朱高煦已有些不满了,看了一眼朱高炽,突然道:“太子。”
“儿臣在。”朱高炽连忙上前。
朱棣便道:“过些时日,科举即将开科,科举乃是抡才大典,事关社稷,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科举确实是天大的事,现在陛下将这事全权交付给太子朱高炽,可见朱高炽在朱棣的心目之中已明显地上了一个台阶了。
不过这虽是信任,可也是千斤重担,因为科举……太难了。
朱高炽闻言,既有些激动,可同时……也有一些紧张。
明初的时候,围绕科举的问题,曾经出现过一桩天大的桉子。
即所谓的南北榜桉。
这个桉子还得从洪武三十年说起,当年京城会试,中榜者竟然全是南方士子,北方读书人一时不忿。于是流言四起,许多人认为当时的主考官乃是南方人刘三吾等人徇私舞弊。
朱元章便下令再阅试卷,但北方的读书人仍没有合格中榜的人。接着有人举报刘三吾等人受贿,将北人水平低的卷子上交,以图蒙混过关,惹得朱元章大怒,于是将刘三吾贬死边关。此后为了平衡北人的怨气,朱元章重新出题录取了六十一名的北人士子。
南北榜桉,堪称南北势力的第一次大规模交锋,这标志着南北矛盾成了明朝权力分配中的主要矛盾。南北榜桉虽然被处理了,但此后建文、永乐两朝科举的焦点,仍在南北士子如何录取上。朝堂上的南北官僚对此也吵吵闹闹。
可以说,任何一期的科举,都会制造出巨大的争议。
不只如此,科举的平衡问题也关系到了国家的根本。
朱元章当时因为此桉大开杀戒,也有深层次的原因。
正所谓得国之正,唯汉与明,这短短的八个字,绝不是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