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
楚蘅低声应下,便往畅春园里走去。
夜里的园子带着凉意,吹得人身子发冷。楚蘅刚走到廊下,便见到那人着一身华丽云纹锦袍站在水榭里,头上束银色玉冠背对着她,似是在凝视眼前一片平静的湖面。
屋檐上的灯被风吹得晃动起来,衬得他修长的身影明明灭灭。
“三公子,奴婢来带您回东院。”楚蘅近身来,看到眼前人衣袍平整,墨发未乱半分,好似占了上风。
顾衍回过头来,便见到自己身后站了个身穿青绿衣裳的丫鬟,衣襟处用金丝线绣着好看的花纹,不是一般品级的丫鬟。
“以前老夫人房里的大丫鬟?”顾衍的声音从头顶低沉落下,带着轻蔑和威胁。
“正是。”楚蘅交叠在身前的十指忍不住颤了颤,她还是紧张了。
“很好。”
这话落在耳边,听得她忐忑不安。
回到东院备好热水,楚蘅便伺候他到里间脱下身上华服。上面残留了些汤汁,想来是被曹氏泼的那碗。
“三公子可有被烫伤?”衣袍尚带着温热,他被泼时那碗汤水应该很烫。
“小爷死不了,用不着你这小丫鬟操心。”他双眼微阖,下颌线条凌厉分明,喉结微微动着,喝了酒的气息里夹杂着淡淡的酒香味,氤氲在楚蘅鼻息间。
是个嘴硬的主。
楚蘅给他备好烫伤药便回到自己房里,冲洗完身子后她翻阅桌面上的黄历,在十月初九那一日画上圆圈,灭灯歇下。
次日,宫里来了人,是来给顾衍传旨的。他去北椋这些年是以质子的身份被扣押在那的,淳元帝感念他替大燕受苦,给他赐了个官,还叫他进宫面圣。
宣旨的老太监都到前院了,顾衍还没起身的意思,候在门口拍门许久未见动静的楚蘅深吸一口气,一脚将门踹开,疾步来到他榻前,将人连拖带拽从床上拉起来。这一连贯动作,让旁边的丫鬟们都看呆了眼,“赶紧给三公子换上衣袍!”以至于她吩咐出声来,她们才手忙脚乱给顾衍穿衣服。
楚蘅一边指挥身旁的丫鬟,一边拍拍他的脸道:“对不住了三公子,宫里来人了,老夫人他们都到前院了,您再不过去一会儿该受罚了。”
他肤色很白,脸长得也好看,轻拍那么几下就泛红了,比女子的肤感还要好,令楚蘅不由得颤了颤心尖。
“你这丫鬟胆子很大。”被她这么一折腾,顾衍困意全无,他睁开那双似若星辰的眸,露出凶光,狠狠盯住凑在自己面前的脸。
“奴婢不想看您受罚。”被他盯得后脊梁骨发凉,楚蘅咧开嘴笑笑。
他冷嗤一声,恹恹道:“死丫头话说得倒是好听。”
俩人你不情我不愿的,楚蘅倒也算伺候完了。
来到前院,顾衍打着哈欠承下圣意,便随老太监进宫。楚蘅拎着食盒,跟顾衍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