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严展面色一白,拼命抓住缰绳将马稳定下来。
马是通人性的,主人若是慌乱,它们便会更加害怕:“你知道本殿下出宫是为了什么吗,再过几日,宫中的人和事可就都不一样了。
到了那时,只怕二皇兄也不敢随随便便保你。
”
冷玥仰头大笑,眸光一闪,冷冽如刀。
箭步如风,猛然上前攥住了楚严展手里的缰绳,在自己的手腕上缠绕了几下。
抬头看着楚严展,森凉一笑。
楚严展只觉心中一冷,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那是一双来自地狱的眼睛,恐怖肃杀,比罗刹恶魔还要可怕。
一时间,他愣住了,忘记了所有的动作,全身像是被灌了冰冷的铅水,动也动不了。
然而冷玥却做了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举动,她用那马鞭的倒刺狠狠扎了一下马脖子。
马儿吃痛,嘶叫狂吼,迈开蹄子就狂奔出去。
冷玥一个小小的人就这么被拖拽出去,双脚离地,就像挂着一个轻飘飘的麻袋。
一瞬间尘土飞扬,地上脱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楚严展拼命的回勒缰绳,使出了自己受伤所有的力气,才勉强让马儿减缓了速度。
他低头一瞧,见到冷玥依旧在笑,手上还想去拽他的马鞭。
他眼疾手快,将自己的马鞭丢到一边,掏出匕首切断缠绕在冷玥手腕上的缰绳。
咚的一声,冷玥直直倒在地上。
她眉头也不皱一下,躺在地上缓了缓便站了起来。
马儿疾驰了过的地方,带着一道长长的血痕,夹杂着灰色的尘土一直蔓延到冷玥脚下,那一块站立的地方还有鲜血不停的滴落,形成了一小摊血洼。
“三殿下为贵妃散布喜钱,本是与民同乐的喜事,结果却在大街上公然欺压官员,强行以马拖曳,不知殿下那位二皇兄是保你,还是保我,殿下觉得呢?”冷玥抬头问道,她的手腕上也被缰绳勒出了血痕,一片血肉模糊。
楚严展见那触目惊心的血痕,牙关都不禁打颤,手指冰凉无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人居然用自己的命来陷害自己,那缰绳缠绕得那么紧,如果他真的加速不止,很快那双腿便会见骨,不等流血而死,冷玥都会被疼死。
他眼神微微向下移,冷玥的裤子已经被磨烂了,粘连着一些碎肉在风中飘荡,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而那个流血的人正插着腰,眉宇带笑,仿佛他才是那个被狩猎重伤,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的困兽。
稀稀疏疏的话语声惊起,边上不知哪里冒出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对着马上的楚严展指指点点。
马儿的行驶速度很快,他们已离开王府有一段距离,这里的百姓没有受到驱除,全都及时的出来看热闹。
等楚严展那些手下赶来,他们该看的都已经看了。
这里的所有百姓,都是目睹他行凶的人证。
冷玥在西越战争凯旋回来时,被许多百姓所瞻仰,京都的百姓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一时间所有恶语都砸向了楚严展,指指点点,低声谩骂。
慌乱之中,楚严展做了一个最愚蠢的决定,跑。
他勒转马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策马而去,还是快马加鞭的那种,惹起尘土飞扬,将身后十几个手下通通抛到了后面。
冷玥带着一双血腿,开始了她的装死大法。
在一阵痛叫之中,被百姓们抬到了医馆里。
“谢谢诸位父老乡亲,今日之事是三殿下一时冲动,相信他也无意害我,还请父老乡亲们口下留情。
”她倒着八字眉,面容愁苦,低下眼眸。
百姓们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阵唏嘘,对于皇亲贵胄,谁也没办法招惹,尤其是魏大人这种出身平凡的人。
他们是平头百姓,本来也不敢多说什么,就算是真有人来追查,他们也只会装聋作哑。
但是被魏大人这么一说,他们全都觉得心里平衡了,可以顺理成章的不发声。
冷玥这么做,一事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二是因为楚严展确实不是这些百姓惹得起的,要是皇上想要遮掩此事,他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