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那苏某也不拐弯抹角,死者遗孀是苏某的表妹,苏某来此就是为了这案子有个交待,可不能当成悬案。
若当真真有徇私枉法之事,苏某定当如实上奏,还请王爷秉公办理。
”最后四字,他眸光闪着寒光。
“这个自然。
”楚江秋客客气气,命人给苏恒换上一盏热茶。
上茶留客,这是礼仪,苏恒便也坐着先不走。
“苏大人的话说完了,本王还有几句话想说。
”楚江秋轻轻用茶盖拨弄着茶梗,吹着茶面上的浮叶。
苏恒听说过,这位皇子不喜欢喝茶,每当他端茶的时候都是他极其不悦的时候。
“苏大人知不知道弘景王朝设刑部而又设府衙是为什么?”楚江秋轻轻抿了一口茶,摇头蹙眉。
苏恒对弘景官职倒背如流,立即说道:“刑部为大,专断府衙不能决断之事,另有江湖秘案或者官员死伤皆有刑部暗查。
”
换句话说便是刑部掌握着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官场上有些黑暗跟江湖之间秘密是不能外传的,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他自然心里有数。
世家官邸表面光鲜,但私底下也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肮脏事迹,有些秘密涉及皇家也涉及弘景颜面,刑部必须负责压下来。
“说得好。
”楚江秋轻道,说的确实好,一个多余的废话都没有,“既然苏大人知道,那就该知道刑部这个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来了也没那么容易走的。
”
苏恒手指一颤,感觉到一股杀气。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可没人拦着他,也没人跟他说这么多规矩。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走入圈套的小白鼠,现在才惊觉自己已在圈套之中。
他抬眸看着淡淡冷笑的楚江秋,他还在拨弄着茶梗,一口也不喝,缓缓将茶杯放在桌上。
“谁放苏大人进来的?”他嗓音低沉,语气略有些苛责。
杜捕头迅速闪进来,像是已在门口呆了很久,就等着这一句苛责。
“回王爷,属下们都在办公,见到苏大人你以为大人懂得规矩,谁知道。
”杜捕头抱拳拱手,没有再说下去。
“如此失职,扣三个月例钱。
”楚江秋蹙眉不悦,重重的下了一个处罚。
杜捕头低头领命,毫无怨言。
“苏大人,刑部乃是办案重地,擅闯入内,想必你也知道该是怎么罚了?”楚江秋鹰眸狡黠,语调微微上扬,他已经罚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做足了公正,若是苏恒狡辩,那就是罪加一等。
苏恒隐藏在宽大袖袍的手已然是紧握,擅闯刑部重地,无论贵贱,杖责二十。
他虽然身为刺史,有监察百官之责,但京都刑部不归他管,而是直接由君主负责监管,他的官威怎么也大不过皇上。
“杜捕头,人是你放进来的,这执杖就你来吧。
”楚江秋理了理衣袖,转入了后堂,不给苏恒任何反驳的余地,他也没有任何反驳的话可以说。
苏恒想来给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自己反而吃了亏。
外庭空地,大大小小的不快跟形图公差都保之间有的坐着,有的站着,都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毫无疑问,他确实是栽了。
这二十杖对于一个无降出生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楚江秋也是出此考量才决定还他一个下马威。
说是不得罪苏家人,但他也由不得一个分地刺史在他京都里过于放肆。
这件事很快的就传到了大街小巷,文武官员都暗中称赞王爷硬气,不畏强权,秉公办事,是个铁骨铮铮的贤王。
对于这外地来就摆官威的苏恒,也都暗地嘲笑。
楚江秋遥望远处宫廷,父皇为苏家不满已久,苏恒来到京都本该安分些,却没想到锋芒毕露,这是对他苏家太过自信。
自己算是给了苏家一个警告,等于正中了父皇的下怀,相信父皇不会有什么怨言。
苏家这几十年风头正劲,也该到了衰败的时候了,这些子孙们个个都气焰嚣张不知轻重。
还以为如今的弘景,是几十年前的弘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