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渐渐的传来小厮们和丫头们的请安声,而薛长林眼里的一丝希冀也被埋没了。
他本想试着站起来,哪怕是起来一下子也好,只可惜他这双腿就像是废了一样,他更是痛恨自己这个废人,情绪一落千丈。
只见此刻屋内香炉里的香也燃尽了,最后一丝灰色的烟柱经不住一丝风浪,一瞬便倾倒在香炉中,顿时沦为死灰。
薛长林的心境与这香并无二致,他如今不过是拖着残躯等死罢了,任何挣扎在他这里都是徒劳无功的,只会让他更加明白,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二哥哥的院子看上去倒还雅致,只是伺候的人仿佛少了些。”
一进院儿,顾清卿便在心里数了数,这院子里的丫头小厮加起来也不过六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他们打理,只怕是有些杯水车薪,更何况薛长林不能同正常人相比。
“长林他不喜欢人打扰,这里的人多半都是他谴出去的,留下来的这几个,整日也靠近不得他那屋子。”
薛长风看了看有些人烟稀少的院落,这才一甩衣袖,颇有些无奈的说着,随后便将目光投到了主屋的门上。
顾清卿不由得看去,只见大门紧闭,就连窗户也都是封的死死的,没有一丝光亮,可想而知那屋内是怎样的环境。
只怕白日里进去,也是漆黑一片,夜里就更不用说了。
薛长林如此将自己沉浸在黑暗中,可见他如今也是毫无生存下去的心思了。
顾清卿心里叹惋,好好的一个人却只得这样“虐待”自己。
想到这儿,顾清卿大步走上前去,在丫头们的注视下挪到了薛长林的房门前。
只见她素手微抬,食指蜷起,微微在门口有节奏的扣着。
“长林哥哥,你在吗?我是清卿。”
听薛长风说,薛长林不喜人打扰,总是把自己锁起来,想比顾清卿直接进去定会惹得他不悦,于是她这才守在门口询问着。
半晌,屋内一丝动静也没有,就连挪动的声音也没有。
薛长林看着在门上落下的人影,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块儿,嘴巴微悯,双手仍旧握着轮椅的两边,眼里含着许多的死寂。
与此同时,顾清卿等了片刻,见毫无动静,这才微皱眉头,向其他人投去了目光。
“二少爷的确在屋内。”
前来送信儿的小厮看到顾清卿脸上的茫然,这才肯定的回答着。
顾清卿这才收回了目光,又看向房门,如今的薛长林竟如此排斥他人,连门都不愿开。
可顾清卿偏不认输,若任由薛长林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他的病好不了,人也注定好不了。
“长林哥哥,你不答话清卿便认为您答允了。”
既然料定薛长林在屋内,顾清卿索性直爽些,只要他没说自己不能进,那便是能进,薛长林不肯迈出的这一步,她顾清卿替他迈出来。
如所料一般,屋内仍旧一片死寂,一丝声响都没有,于是顾清卿撞着胆子伸出双手,一边一扇门毫不犹豫的推开了。
房门没有锁,顷刻阳光便射进了屋内,只见门口的位置一片光圈,而其他的地方就显得略微暗些了。
顾清卿扫视一圈,这才看到浸在黑暗中的薛长林,只见此刻他低垂着眼眸,眼睛盯着顾清卿的脚下,兴许是这阳光过于刺眼,这才使的他不敢直视。
顾清卿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这才拖着宽袖朝着轮椅上的薛长林走去。
“二哥哥觉得如何?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顾清卿不住的看向薛长林的腿,只见薛长林用袖子将它遮的严严实实的,分明不想给别人看。
顾清卿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与此同时不露痕迹的靠近他。
薛长风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二人,生怕自己的举动让薛长林如惊弓之鸟一般性情大变。
薛长林还是不愿说话,就连头都不愿抬一下,他入眼的刚开始是顾清卿的绣履,随后便是她淡红色的裙摆。
顾清卿越是关心他,薛长林的内心便越排斥,看到顾清卿仿佛是可怜自己一般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的心情便如坠谷底,比起这屋子,他的心更灰暗。
“二哥哥,让我把个脉吧。”
顾清卿看他不愿说话,便知道,只怕今日一句话都不可能从他嘴里听到,与其听别人说的,还不如自己诊一诊。
只要她搭上脉,便什么都知道了。
薛长林仍旧不言不语,只是微微别过头去,他不想在顾清卿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对自己的可怜和怜悯,可怜他自己又躲不开,只得在原地任由顾清卿摆弄。
见此情景,顾清卿连忙拉过薛长林的手,随后撸起袖子,两指轻轻地搭上他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