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想起那中年女人的声音,那是顾昭昭的贴身大宫女,当年带进宫的一共有四人,如今只剩春雪一人了。
“进来吧。”顾昭昭轻轻唤了一声。
宫殿的门被推开,春雪带这个食盒进入宫殿内,点上一盏灯,之后为顾昭昭布菜。
一个豆腐,一个青菜,一碗饭,这就是顾昭昭晚上的伙食了。
虽然不至于是馊的,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顾昭昭能过习惯苦日子,并且现在的苦还不是最苦的,大后期的原主,就连这样的清粥小菜都没得吃了。。Zx。
她吃的坦然,和这段时间的味同嚼蜡截然不同,春雪着,不由得觉得心疼。
“娘娘居然都能咽的下这些菜了,娘娘真是受苦了。”春雪在心里思忖着。
顾昭昭抬头了春雪一眼,春雪低着头,不敢顾昭昭。
曾几何时,这也是个明媚的丫头,顾昭昭叹了口气:“你晚上吃了没?”
“回娘娘,奴婢……不饿。”她心思百转,她们家娘娘虽然有些草包,但却很善良,对她们这些下人也都很好。
夏雨死于疾病,秋月被皇帝中,成了官女子,没多久就死在了宫斗权谋中,冬蕊更是帮娘娘挡下了害死淑妃肚子里孩子的锅,被活活杖杀。
贴身丫鬟们死的死散的散,以至于娘娘现在越发的沉默,性子也越发的孤僻,娘娘已经很久没有问她吃没吃过饭了。
“哦,那就是没吃,一起吃吧,我吃不完。”她心里想着的时候,顾昭昭也默默地在听。
除了自己的另外三个丫鬟,她还听到了春雪这段时间过得苦日子。
春雪原本应该是这宫里最得意的人,但自己这个皇后当的名不副实,宫人们倒是也不敢苛待春雪,但却也并不尊重。
一直到她现在关禁闭,不过是第二个月的时间,春雪就已经被人不起了,拿月例,原本那些人还会交到她手上,这会儿都是直接扔桌上的,垫一垫分量,也没有从前的多。
包括吃饭,她只能和最末等的宫女一起,算是吃大锅饭,那些宫女们嫉妒她,却又不敢明着对她怎么样,说到底,她还是皇后身边的人。
于是,那些人合起来孤立她,早早的将饭抢完,宁愿吃撑,也尽量不将饭菜留给春雪。
或许是宫里人惯了别人的眼色,人下菜碟,或许是那些末等的宫女,嫉妒春雪能跟着皇后,即使这个皇后名存实亡。
比如今天,晚膳是馒头和一些小菜,小菜春雪是不用想了,但就连那些馒头,她都抢不到,连米饭都留不下来,何况是白花花的馒头呢?
春雪是饿着肚子的,这会儿一听顾昭昭说这话,第一反应却不是欣喜,而是惶恐。
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娘娘,您可千万别想不开,老爷和少爷再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在他们的……”
“我这嘴,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小姐怕是又要难过了!”春雪急忙收声,心里话却在顾昭昭的脑海中响起。
顾昭昭抿了抿唇,这是怕自己寻思呢,原主还是闺阁小姐的时候,那时候还很小,倒是有和这些贴身的大姐姐丫鬟们吃过饭。
只是年纪一天天大起来后,一起吃饭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后来,原主懂事了,那些大姐姐们也成了二十几岁的姑娘,越发的拘谨。
更别说是在宫里了,原主已经很久没有和春雪说过话了,今天不但好好说话,还让春雪一起吃饭,春雪甚至在想,小姐不会是在饭里下了药,准备一起死吧。
她倒是不怕死,她们做奴才的命本来就贱,为主子死有什么的?但小姐,现在还算是大好年华,家世摆在那里,皇帝最终也不会太过于为难她。
顾昭昭着这沉默的中年丫鬟,莫名的表情有些古怪,这春雪的思想,是这么跳脱的吗?
一秒钟八百个心思,也不过如此了。
她站起身,将春雪扶了起来,不由分说的将春雪按在了自己对面。
春雪吓得腿都在打颤,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娘娘,使不得,真的使不得,不至于啊……”
“你听我说,我没有想要死,你也不用死,相反的,我想开了,我不喜欢皇帝了,以后,不管是什么日子,我们自立根生,你好好的跟着我,我尽量保全你,在我身边的四个丫鬟,
三个都死了,只剩下你一个了,你们陪着我长大,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的亲人,春雪,现在这个宫里,只有你照顾我,如果你病了,我该怎么办?”顾昭昭拍了拍春雪的手。
春雪这会儿已经不抖了,心里的想法更是如同泉水一般咕嘟嘟的往外冒。
顾昭昭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再春雪,已经两眼泪汪汪的着自己了,感动实在是太感动了,她的小姐,真的长大了。
顾昭昭从自己的饭里分出了一半,加到那一盘菜上,又夹了几根菜,将那盘子推给春雪:“将就一下,我们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春雪嗯嗯用力点头,之后起身出门,过一会儿,手里就拿着一双筷子一口碗进来了,顾昭昭一那样子,哦,自己好像是有小厨房来着,她差点忘了。
只不过是小厨房很久没有开火罢了。
春雪也没有矫情了,顾昭昭说的不错,自己如果病倒了,或者死了,她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为了顾昭昭她也不能死。
二人吃完饭,暮色已深。
顾昭昭和春雪一起走出了寝殿,寝殿外是小花园,名贵的花草无人打理,早就变成了光秃秃的样子,即使这会儿已经是春天了,也就只有遍地的杂草。
“春雪,有番薯?”
“啊?娘娘,宫里的贵人是不吃这个的。”
那就是有,顾昭昭了然。
“有土豆吗?地瓜?”
“娘娘,这个都是我们下人吃的。”
那就是也有土豆,顾昭昭满意了,再这一片光秃秃的花园:“这些土好吗?”
“自然都是极好的土壤,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