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九能问出这句话,也是在容渊止的意料之中的。
于是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时间仓促,而且若是以帝王规格厚葬,多少会浪费人力物力,并且其他人的心里也会不舒服。
有人在这儿发现了桃花源主为自己建造的墓穴,
说起来也算是帝王规格,于是便葬在了那儿。”
说完,容渊止扶着沈初九下床,而后去了埋葬慕修寒的地方。
容渊止说的没错,并非敷衍。葬下慕修寒的地方虽然称不上什么恢宏,但是依山傍水。
他……应该喜欢的吧!
沈初九想笑一笑,可鼻翼翕动,眼泪却模糊了墓碑前的名字。
有些恍惚。
她甚至都不相信这个狡诈的男人会死。
多少次啊!
他死里逃生,绝处逢生。
多少次自己都想杀了他,可他就是不死!
像是生命力顽强的草根,任由狂风暴雨来临时顺势而为。等到风雨过去后又会张扬起身姿。
他要饮剑自刎的时候,沈初九还在想:他应该在给自己找生路吧?毕竟这个男人太过狡诈。不过无所谓了,没有任何依仗的他,也只能清清平平的过完后半生。
没了帮手和借力的石头,他纵然有一身的本事,也再无法为祸人间。
可是异变突生,看着男人倒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他被人抬走,沈初九在想:到底是自己误会他了。那个时候的慕修寒,当真是在一心求死。
是啊,也对!
对于他这样的人,失去一切怎么又会愿意苟活?
是她自己一厢情愿了!
容渊止弯身,将祭在墓前的酒沾添满,“南岳虽然灭国,但他曾经毕竟是君主。这……也算是给了他体面。纵然他做过很多错事,但人死债消。史书上也会留他一笔。”
原本……他的墓也不该如此寒颤。只是能埋在桃花源,也算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毕竟如果埋在外面,说不定死后都会不得安宁。
沈初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墓碑发呆,许久之后,才问容渊止,“这次随行的可有史官?”
容渊止微微一怔,旋即笑了笑,“行军打仗,哪里会带史官?再说史官也只是记录皇帝的言行。”
见沈初九沉默不语,容渊止又道:“不过有文书,这些文书会记录行军之事,最后回朝之后,再与史官接洽。”
说着他挥了挥手,不消片刻,便有书生模样的人,抱着纸笔走了上来。
“下官见过祁王殿下,见过祁王妃。”
沈初九回头看他,“有关于慕修寒的事情,可曾都记下了?”
“尽数记下。”文书说着,便摊开怀中的册子,念了起来。
的确,那个男人的平生事无巨细,基本上都记录了下来。
沈初九点了点头,而后说:“借笔一用。”
文书微微一怔,赶忙后撤一步,说道:“下官所记,乃是天下时事。律例有云:不得假以他人之手。祁王妃还是避嫌好些。”
沈初九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容渊止微微上前一步,平淡的眸子看不出喜悲,就那般居高临下的看着文书也不说话。
那文书只觉得如芒在背,当时便撑不住给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