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车经过之处,便留下浓浓的血腥味道。
容渊止握着长戟的手紧了紧。
皇帝还是那般泰然自若的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御书房中的龙涎香冲散了血腥气息。
长戟触地,发出悲鸣,容渊止没有动,也不行礼,只是定定的看着御案前的皇帝。
“皇儿带着兵器入宫,可有朕允许?”皇帝泼墨挥毫,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些人呢?”容渊止终是开了口,声音沙哑,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皇帝却只是笑了笑:“乱臣贼子皆已伏诛……”
“我在问那些参宴的长者!!”那其中有百姓,更有为天启或立下赫赫战功,或辅佐朝堂的老臣!
“朕已经说了,皆已伏诛!”
皇帝话音还未落,一点寒芒顷刻间便刺在了他面前的御案上!
金色的御案,瞬间龟裂!
御书房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侍卫,侍卫蜂拥而至,却见皇帝轻松万分的抬了抬手:“朕与皇儿聊会天,你们进来作甚!”
聊……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剑拔弩张的聊天……
侍卫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终又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皇帝呵呵笑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怎么,皇儿你也要行谋逆之事?”
“他们有何错!”
“他们?”皇帝不惧问天戟,只是随手将狼毫笔丢在了笔洗中,而后慢悠悠道:“他们啊,错就错在不该参加这场……蓄谋已久的千叟宴。”
“容胤!”
皇帝抬了抬眼,迎上了容渊止那吃人的目光:“皇儿莫不是认为他们的死……便是因为朕?”
容渊止没有说话,却听皇帝继续悠悠然道:“皇儿啊,他们可是因为你的提议,这才入宫赴宴的。若是说罪魁祸首……分明是皇儿你啊!”
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呜呜咽咽的声音仿佛万千亡魂在哭诉!
容渊止的手颤了颤,双眸顷刻血红!
难怪……难怪初九最后的一句话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先回祁王府再说。
她是早已经吃透了皇帝的品性,料定了那些人根本不会活着走出皇宫!
而他……却还在想着皇帝尚有一丝人性!
皇座之下,白骨累累!
他一个战场上拼杀下来的人,竟还妄想着皇帝有那么一丝人性!
多么愚蠢的想法!
戟尖一沉,御案瞬间被敲成两半!
皇帝微微欠身,躲开了那险些倒在他身上的御案,奏折散落一地,笔洗里那浓厚的墨水便潺潺流到了他的脚下……
“朕累了,皇儿还是先回府上好好考虑一下……该如何向那些死去亲人的家属交代吧!”皇帝挥了挥手,慢条斯理的说道。
他真的算尽了所有人。
他知道容渊止不会杀他。
毕竟这么热爱天启的一个人,又怎会让天启陷入无君的混乱之中?
容景曜密谋与哪些人接触,那些接触过的人又做了什么,即便是沈梦瑶不告发容景曜,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容渊止出城,便是他下的旨意啊!为的……就是让容景曜做起事来有恃无恐,他才好顺理成章的废了太子!
将所有人算于股掌之间,这……才是帝王之道!
容渊止浑浑噩噩的出了宫,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他心中的寒。
回到祁王府的时候,沈初九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了。
刚看到容渊止,沈初九便先道:“方才已有一批民众来祁王府门前闹事,被我游说走了。接下来……怕是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