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没,我就是好奇嘛,在殡仪馆工作,对鬼一类的字眼就很敏感,但是我想,馆里有这么多员工保安,人气很旺,怎么着也不会闹鬼,对吧。”
“嗯,正常是不会闹,可你要说太平吧,还真不太平。”
雪乔哥居然没否定我,“先前呀,我也在馆里见过一些解释不清的事情。”
“什么事情?”
“就是你奶奶的事儿啊。”
雪乔哥看向我,“你不觉得我听到梁伯伯给我上头打电话咨询你奶奶的丧事流程这事儿很诡异吗?殡仪馆这么大,各个大楼部门都是分开的,我居然能听到部门经理和你爸爸通电话,多寸啊。”
我皱着眉,“所以,你是怎么听到的?”
“想想是很邪门的。”
雪乔哥嘶了声,“那天我正在入殓室给遗体化妆,门忽然就打开了,我们工作中都是禁止打扰的,我以为是门没关紧,就上前关好,结果那门又自己开了,门把手还动,愣是没人影,我以为是谁在恶作剧,还很生气,一低头,地面上有很多水渍,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女人在走廊另一头朝我招手,奇怪的是她的脸我居然看不清,只能看到她的轮廓……”
他说的空气都起了凉意,“我也是好奇,就想上前看清楚,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但是地上流了很多水,像是给我引路一样,我顺着那水流走着走着,就听到经理在电梯旁打电话,正好询问到梁伯伯的姓名,这我才知道你奶奶病重了。”
我没搭茬儿,心里则明白了。
雪乔哥看到的就是周天丽!
的确如我奶奶所言,周天丽是想利用她来探我话,但是没想到我爸妈选择瞒着我,愣是没人通知我回来,周天丽没辙,也算是另辟蹊径,最后引着雪乔哥去传了话,可她唯独没想到,我奶奶是将计就计,借着雪乔哥也把她自己给成全了!
老太太一切尽在掌握。
由此也可见,袁穷对我的身边人是有多了解,连雪乔哥他都能筹谋到。
“但是我给梁伯伯去电话,他还瞒着我,就说没事儿,我问我爸,我爸也不说,我想,可能是我听错了,心里吧,又不大舒服,就想去医院看看,只当是探望奶奶了。”
雪乔哥继续,“等我到了医院,见到你奶奶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后面的事儿你就清楚了,最吓人的是什么呢,我从病房出来,正想着给你去电话,一抬眼,居然在医院走廊的天花板上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儿!”
“他只有一个脑袋伸在棚顶,要不是他五官鼻子眼让我看得清清楚楚,我还以为那是新型人脸吸顶灯呢,也就几秒,小男孩儿头一缩就不见了,我顾着通知你,就没多想,这俩经历啊,算是我二十多年的头一遭,打破了我一些坚定不移的信仰和认知。”
小男孩儿?
纸人!
我点了下头,这就明了了,周天丽将雪乔哥引到医院,耳听报盯着进程,没成想,我奶奶在最后技高一筹,玩了个绝的,搁古代我奶奶那就是宫斗剧里的大拿了!
“雪乔哥,那你没留下阴影吧。”
“没事!”
雪乔哥不在意的笑笑,“平生没做亏心事,我没必要怕这些,我都怀疑啊,那个流水渍的女人是你家什么亲戚,就为了让我去看望你奶奶好通知你,你要没回来,你奶奶就难以瞑目么,其余的,我只当幻觉,没时间去琢磨。”
“那就好。”
我放心了,“雪乔哥,你说的对,那俩东西就是为了让你传话的,他们不会再做什么了,你赶紧去休息,临睡前要想点愉快的事情,做美梦。”
事儿过去就过去了,我也没必要和雪乔哥解释什么,周天丽肯定没法再嘚瑟,下线了!
奶奶的这件事绝对可以载入阴阳师史册,九十岁老人,徒手拿捏一个令高手先生都头疼不已的实体大灵,愣是掐点等到阴差露面,摇来了牛头大哥,拿下了这个通缉要犯!
单从这上面看,我奶奶要是做先生,起步绝对是高的,胆色和道商(踏道的智商)人家一样不缺!
雪乔哥回卧室休息了,我看了眼时间,不到十一点,催促纯良关电视回房间睡觉,抬脚去了浴室,洗完澡许姨便打来电话,提醒我纯良明天会犯病,我笑着和她讲日子记着呢,纯良已经睡了,明天我会在家里陪着他。
“栩栩,那他要是想顶树怎么办?又不是在家里,他顶就顶了,在城里他要顶起来可就被当成猴看了。”
我拿着手机站到窗边,“没关系的许姨,上次纯良犯病就在酒店顶墙,周子恒看着他也没出什么事,门锁好,纯良出不去就不会乱跑。”
许姨叹出口气,“栩栩,你不在家我真没意思,桂枝姐让我和她去跑丧,我还嫌闹挺,再说放沈先生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栩栩,我现在每天都祈祷袁穷这事儿赶紧出结果,起码你能回来,安安稳稳的,不用一直在外面钓着他了!”
我扯了扯唇角,心里暖暖的,许姨真跟我妈妈一样了。
“最近姨心乱啊,总觉得要发生啥不好的事儿,总之啊,你行事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管遇到谁,都留点心眼,别稀里糊涂的被下套了。”
我嗯了声,“您放心吧许姨。”
问了几句师父入定后的情况,见没什么事便挂断电话。
夜色黑蒙蒙的,远处只有几盏霓虹亮着昏黄的光—
住进来的这段时间我发现这小区入住率真不高,大抵是和靠近殡仪馆以及墓园有关系,很多人犯忌讳,觉得这一片渗,晚上的公园都没啥人,所以灯光也开的不亮,四处都空荡荡的。
其实这还是传统思想作祟,如果墓园的风水上佳,没有破局,住在附近是没啥问题的。
小时候去国外参加表演赛,我惊奇的发现酒店旁边就有坟墓,并且离闹市还很近,同队的女孩子很害怕,便跟教练说要求换酒店,教练带着翻译去前台询问,发现每个国家对这方面的理解都不同。
國外当地人认为,逝去的亲人属于神明,会拥有特殊能力,守护起一方水土,令这里更安全,并且逝者选择葬在这里,是因为地理环境好,那地理环境好的地方,活人住更不会有任何差错。
后来换没换酒店我记不清了,教练好像说要入乡随俗,在我看来,就是心态作祟。
你要是神经敏感,住哪都敏感,看着马桶都得琢磨里面会不会伸出一只手。
要是神经大条,真睡睡觉看到旁边坐个发丝浓密的女人,你都得问问她是不是走错房间,她不走你就和她唠一会儿,极有可能是小偷,别忘了拨打妖妖零。
静了会儿心。
嗡嗡的手机声提醒我到了夜半十一点,子时了。
我默默的呼出口气,微微的活动下脖颈,将头发高高的挽起,坐到简易的坛案桌前,我先摆正镜子,随后将杨大哥弟弟杨刚的衣服罩到镜子上,看了看照片,在后面写上杨刚的名字,再记录上他露营那晚的时间,随后将照片靠在衣服外面,照片上,男人笑的中规中矩的面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