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的眼泪滑到枕头上,本就因为高烧而不畅的呼吸,在这一刻更是堵成一团乱麻,紧紧压着鼻腔和胸口,耳朵也被了泪水刺得巨痛。
他不知道,她鼓起多少勇气去问他,当年救她的人是不是他。
她怎么会没有爱情呢?
她喜欢沈风易,一直误以为是沈风易救了自己,所以才更喜欢他。
她喜欢骆北寻,突然找到了当初那个美好的缘分,可以让她的喜欢变得不那么突兀,不那么功利,他可知道她有多开心?
可在骆北寻的眼里,其实那点回忆,什么都算不上……
他讽刺她弱,嘲笑她自作多情。
她无力反驳,更无法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口。
她心疼这个男人冷情之下,是太多不幸的遭遇。
她不忍心他向任何人低头,她爱的不就是他不跪的模样?
哪怕他握着刀,向无情的现实肆意挥舞。而自己,只是那个不舍得躲开的人,即使被最先刺到遍体鳞伤,也不舍得远离而已。
陶醉咬着拇指,可无论怎么努力,最后还是无法控制哭出声。
从哽咽,到啜泣,最后放开了声音。
她不知道骆北寻就靠在病房外,一直都没走……
……
“就因为她招惹了你,便没有资格好好活着么?”
手杖点着地,咔哒,咔哒。
骆北寻抬了下眼睛,知道是周豫白。
“你行事这么狠,我很庆幸现在我们还不算敌人。”
骆北寻扶了下眼镜:“陶伯母不是请你吃饭去了?吃的西北风么,这么快就跑上来放屁。”
“骆律师就只剩下这张嘴不饶人了?”
周豫白笑道,“我照顾我心爱的姑娘天经地义,不需要她的家人特意感激我。”
骆北寻直起身,从对方身边擦过。
“你最好别给我抓到把柄。”
“呵,可你已经被我抓到软肋。”
“我没有软肋。”
骆北寻顿了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
江城边郊,骆家老宅。
豪华的中式风格,沉淀百年基业仰止。
亭台楼阁,池观水榭,映苍松翠柏之列。
假山怪石,化境盆栽,点藤萝绿竹之缀。
良叔开门,错愕十分。
“大,大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骆北寻点点头:“良叔,我要见骆老爷子。”
管家微微一愣,沉叹摇头:“大少爷,今天是重阳家宴,老爷子对外不见客。除非您……”
骆北寻:“那……我要见爷爷。”
六年多前他离开骆家。
曾亲口说,自己这一生不再踏门回宗。
立誓为证,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良叔面有难色:“大少爷,今天是重阳老人节。按咱们这儿的风俗,可是个大节。老爷子和老太太在堂设了八桌家宴,老爷夫人,二少爷三少爷四小姐他们都在,还有旁系本家的所有叔伯姑婶。您这个时候回来……”
“良叔。”
骆北寻双膝跪地。
“请告诉爷爷和我父亲,阿北……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