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故意往骆北寻身上看了一眼,然后带着护士出去了。
“宋姨。”
陶醉试着往前撑了撑身,“蓝蓝呢?”
宋琳娜上前扶住她,让她别起来了。
“唉,别去管她了。谁知道又跑哪去瞎折腾什么了。”
宋琳娜湿着眼角,口吻难免嗔怪:“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有主意呢?小时候也不见你有这么多心眼。一声不吭,做那么大的决定,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你……你说你爸头七都没过,你说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去见他?”
“只是一点意外……”
陶醉安慰宋琳娜:“现在公司怎么样了?”
陶镌峰在陶立占股33%,陶醉放弃了自己应得的遗产份额,相当于近10%,总价差不多有两千多万。看着不少,但其实也不算多。在江城这种一线大城市,地段好点的房子都买不了两百平以上的。
“你跟蓝蓝是怎么商量的,打算继续持有,还是卖给其他股东变现?”
陶醉问。
宋琳娜:“肯定是不想持了,我又不会做生意,蓝蓝那个性子你还能指望得上?我是想卖了变现,挑上两套好点的房子,给你和蓝蓝一人安排一套嫁妆。你为我和蓝蓝做到这种程度,宋姨又怎么可能真的让你吃亏?可是蓝蓝这死丫头说我目光短浅,她说她要留着钱有其他用。我真是被她折腾怕了。”
陶醉闭了闭眼:“宋姨,我想,经过这些事以后,蓝蓝也会有所成长的。你自己养老的钱留好,剩下的别给她太多,但也别完全限制她。”
“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啊,”宋琳娜叹气:“关键是现在,你这一声明,那几十个在项订单倒也差不多回笼了。可是几个大股东却再难有信心,一个个都打了退堂鼓,哪还有冤大头愿意接盘啊。我听孙秘书的建议,一股打了八六折,但那几家人都不愿意收。变现也没那么容易的。”
“那倒也是。”
陶醉点点头,“毕竟一朝被蛇咬过了……”
“所以就先放在里面吧。公司几个高管也都还在,正常运营是不耽误的。年底是不指望今年能有多少盈利分红了,就是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出幺蛾子。”
宋琳娜说,“毕竟,谁知道姓骆那一家人,什么时候又想干点不当人的事。”
“宋姨……”
陶醉轻咳一声。
话说,骆北寻还没走呢。
宋琳娜咦了一声,回头看到骆北寻依然站在门口。
她一向体面惯了,但这口气也实属咽不下去。
“骆律师,你先出去吧。刚才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小醉还发着高烧,不适合探望。”
骆北寻:“我再跟她说最后一句话。”
宋琳娜站起身:“骆律师也不用非得这样,小醉活得好好的,我也没说骆律师出了这个门,就得跟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说什么‘最后一句’,未免也太重了。只是作为小醉的长辈,我有责任替她爸照顾好她。”
说着,她抬手弄了弄床头柜上插着的花束。
一只简易的玻璃花瓶,上面一束香槟色的月季,点缀着俏皮的满天星。
花是周豫白弄在这儿的。
“这虽没花盆,但花瓶也一样。谁再敢欺负小醉,先问问当初姓沈的脑袋上缝了多少针。骆律师应该没忘这事吧?说起来,那时还是你帮我从拘留所里保出来的。谢谢你。”
宋琳娜温和地说。
骆北寻:“陶伯母,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宋琳娜没再说什么,站起来勾住桃姐:“桃姐我们一起下去吧。这几天辛苦周先生帮忙了,我们去请他吃个晚饭。”
骆北寻:“……”
陶醉:“……”
宋琳娜可太会了。
看起来又温柔又低调的,但多少是有点腹黑在身上。可惜陶蓝一点都没遗传到她妈妈的手段……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骆北寻最后看了陶醉一眼,转身而去。
陶醉:“你不是要跟我说句话的么?”
“已经说过了。”
骆北寻推开门,头也没回。
“我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就这句。”
陶醉:“……”
陶醉翻了个身,面朝窗,背对门。
目光来不及捕捉更多的夕阳,外面的天色就暗了下去。
陶醉的眼泪滑到枕头上,本就因为高烧而不畅的呼吸,在这一刻更是堵成一团乱麻,紧紧压着鼻腔和胸口,耳朵也被了泪水刺得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