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状师带领下,一行人来到靳麦堆家。
还没走进他们家,只站在门口,李阳城就感到这是一个富裕之家。
别人的家要么土墙,要么篱笆墙,要么没院墙,靳麦堆家却用青砖砌墙,上面抹层石灰,光滑平整,与众不同。
他家的大门也用青砖垒成,高约丈许,房檐在空中伸展出去,十分气派。
走进他们家中,看到四间高大的房瓦,与那些茅草盖的土坯房相比,好到天上去了。而且家中收拾得干净整洁,院内干柴码放整齐。院中养有几只老母鸡,正在啄食。
由此可知,这家人不仅勤劳,而且对自己的要求也高,不允许家中凌乱不堪。
“有人在家吗?”状师高声说话,“麦子在不在?”
话音刚落,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大叔推到堂屋门,走出来。
李阳城见他古铜色的皮肤,国字脸,浓眉大眼,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个大帅哥。就是因为他拥有良好的基因,才生出靳月饿那样漂亮的女儿,才被乡绅看中,成为他的小妾。
靳麦堆额头上有明显的抬头纹,不用皱眉,也能看到川字形的纹路。鼻子两侧两道深深的皱纹,像用铁锹挖出来的战壕,神色之间浓浓的哀伤,似有无限凄凉之苦心中藏不住,溢出脸庞。
“原来是刘叔来了。”靳麦堆扯扯嘴角,浅浅苦笑一下,然后看着李阳城三人又问,“这几位是谁?”
刘状师说:“我把你女儿的事告诉他们几位,他们想帮你,你与他们仔细谈谈,我估计对你有一定帮助。”
靳麦堆看到几个人面相不俗,气质高贵,已经猜到八九分,听到刘状师的话,他更是明白,这几个人对自己十分重要。
“稀客,稀客。里面请,里面请。”靳麦堆往堂屋让几位。
刘状师在前,李阳城三人在后,走进堂屋。
靳麦堆让老伴给几位烧鸡蛋茶,大家拦住他,不让他烧。他非要烧,几位也不客气,坦然接受。
刘状师说:“麦子,你家的事情,之前,我跟他们讲过,但我知道得不够详细。你是她父亲,知道的比我多,你再给他们讲讲,兴许他们就能帮助你。”
靳麦堆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沉默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在靳麦堆的讲述下,李阳城对这件事的了解更进一步。
靳麦堆家中十几亩地,一家人生活无虞,虽然不富裕,也是顿顿白面馍,比一般人强多了。
生活条件好,家中的三个儿女都生得身材高挑,珠圆玉润,尤其是大女儿靳月娥,不仅皮肤白,而且身材出众,性格温柔,为人十分勤快,成为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人。
到靳家说媒的人,快把门槛踏平了。
靳麦堆都没同意,他想把女儿嫁给有钱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不想让女儿面朝黄土背朝天,不到四十岁,就累成黄脸婆。
所以,他一直在物色家里有钱的年轻人。
不知怎么搞的,邻村乡绅成继年也相中了靳月娥,他托媒人上门说亲,说想娶她为妾。
靳麦堆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他的女儿是要当富家大小姐的人,怎么能去当妾?成继年四十来岁,几乎可以当女儿的爹了,还想老牛吃嫩草?
况且妾的儿子无法继承家产,生半后十分凄凉,他坚决不同意这件事。
成继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只要靳月娥出来洗衣干活,他都跑过来献殷勤,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哄得靳月娥一愣一愣的。
靳麦堆十分生气,一见到他,就赶他走。他也不生气,每天继续蹲守靳月娥,说好话,哄她开心。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靳麦堆又不能天天守着女儿,时间久了,竟然给他守到一个机会,趁她不备,将她拖进青纱帐,当场糟蹋了她。
女儿大哭,要死要活。
靳麦堆知道这件事,火冒三丈,掂起一把斧头就要找成继年拼命。
成继年无耻地对靳麦堆说:“你女儿反正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若再闹,我就把这件事散布出去,让你女儿抬不起头。十里八乡的年轻人,也不会娶你女儿为妻。
既然生米做成熟饭,我们就坐下来把这件事谈成。我喜欢你女儿,愿意用一百亩地换她,让她嫁入成家,作我的小妾。希望你好自为知,不要不识抬举。”
一百亩地可不小数目,几乎是靳麦堆家土地的十倍。
在农村,有地就有吃的,有地就有钱,有地就是大爷,自己种不完,还可以租给别人种,从此摇身一晃,变成地主,成为人上人。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靳麦堆心动了,不过他没有当场答应,说回去与女儿商量商量。
靳月娥起初不同意,但经不住靳麦堆的劝说,她也只好答应。还有另一个原因,成继年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被男女间那点事吸引,心里多少有些挂念。
也就是说,她爱上了强女干犯成继年,只不过是女儿家,脸皮薄,羞于说出口。
何况,成继年对她是真的好,变着法哄她开心,她的心本就不牢固,又经父亲劝说,她点头答应嫁入成家做妾。
成继年为了靳月娥,真舍得花钱,摆满了一百桌酒水,邀请四里八乡的亲朋友好友来祝贺。
到他这样的年龄,再娶一个十八岁的花姑娘,老牛吃嫩草,脸上倍有光彩。
到场祝贺的亲朋友好友也不吝词藻,大力称赞他又结一段良缘。
婚后,成继年结靳月娥十分上心,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想吃甜的,就做甜的,想吃酸的,就做酸的,一直哄着她,讨她开心。
靳月娥也争气,第二年给他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让老来得子的他乐得合不拢嘴。
只是,靳月娥毕竟是小妾,在成家要受大老婆的气,每次回娘家,她都大诉苦水。
靳麦堆劝她:“既然成继年喜欢你,你就想办法,让他休掉大老婆,扶你当正室。只有当正室,他死之后,所有的家产才会传到你儿子手中。”
“可是,我用什么与她斗?她可是大婆啊!”靳月娥说。
靳麦堆龇着牙,咧着嘴,凶残地说:“做人要狠,心不狠,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