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德发誓,陈政这小子这么坏,绝不是他教的。彼时他正为手里这几个二五仔该找谁交接而发愁。
不知道他爸爸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没想太深入,反正走到半路又拐去右领军卫办公室的某杠精写了封半文半白折子,前脚刚递上去,后脚他爸爸就批复了。
速度贼快,态度贼亲切。
大意便是封号的事可以商量,实在不行你就自己想一个。军政分离也好说,既然是亲儿子提出来的,就先从你这儿开始。但你先前给别人挖的那些坑,你自己想办法填,爱特么找谁填找谁填,老子不管。
也是事后盘算了一下,李大德才发现自己发展的二五仔有点多。
不算已经上岸的张文潜,就眼下还撒在外面的,就有河内的王屋令兼大舅子柳亨、函谷关守将陈政、李密手下新封的琅琊郡公王勇等。
这些人要怎么用,如何策应,谁去联络,都是劳心又劳力的事。
按照某咸鱼的性子,哥们儿马上就要当亲王的人了,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还得干活?
可惜,上到老李同志,下到乖孩子李智云,谁都不愿意接他这手。
大哥二哥都言说,这种使坏的路数也就你这杠精玩得来,咱都是正经人,不爱好这个。而其他诸如老李手下的刘文静等人,一听说这货要交接在其他势力的谍子,都恨不能把耳朵堵起来。
这么敏感的事,吓都吓死了,怎么可能还接手?
“此等隐秘之事,莫说诸位大臣不敢接手,便是陛下也不会准许他们参与的。郎君若不想劳心,何不遣一心腹代为管理,你只统筹全局即可。凡事只要定下章程,询章办事,便无郎君机智,总不会将事情变得更糟。”
东宫西池院旁的园子里,躺在摇摇椅上琢磨是“西府赵王”霸气,还是“大唐卫王”更吊的某杠精,听着侯巧文的话微微一琢磨,却是把目光斜向她看去。
“是……妾说错话了吗?”
正剥桔子的侯巧文立时忐忑,貌似不安的站了起来,俏脸局促。
自前汉开始,后宫与外戚干政的事便层出不穷,多少王侯将相想破了脑子,为的都是制衡这帮女人在正事上多嘴。
大唐到目前为止对这事是个什么态度,还没人言说。但想来男权社会,不愿有女人出来指手画脚的人恐怕大有人在。
所以侯巧文忐忑。
她其实没想那么多,更非试探,只是习惯了在某杠精抱怨的时候帮他开解,或是出出主意。某黑心东家多少次的灵光一闪,都是这么闪出来的。
不过这次闪的却不是灵光。
“你没说错,只是吧,单是心腹还不保险……”
李大德心说,所谓心腹永远都是相对而言。
就比如冯月娥,现在到底是向着他这个东家还是向着段雄那倒霉催的都难说的紧,真替高侃那小子担心,找个只比自己大不到十岁的后爹,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所以说,心腹哪有自家女人来的靠谱。
“这样,你去取纸笔来,我说你记,嗯……这事儿你就先盯着,有啥搞不定的再问我!”
某杠精接过侯巧文手里的桔子,笑眯眯的接着想他封号的事。待见后者半天都没合拢的小嘴,便四下看了看,飞快的起身啄了一口。
他一直都觉得,女人就不能太闲,闲了容易家宅不稳。
就比如老李这两天脖子下那道红印子,他就不信真是猫抓的。谁家猫这么大胆,敢抓皇帝?
不过这边还等他针对谍报系统的章程编完,拟定部门名单,便有一件侯巧文搞不定的事递到了眼前。
“嘶,这陈政……胆子是真大……”
李大德揉着额头匆忙起身,进宫找他老爹去了。
消息是潼关的冯立派人八百里加急传回来的,甚至和窦琮兵败的消息只在前后脚。
后者的事自有满朝正闲着没事干的大臣们商讨,该奖的奖,该罚的罚。但有关函谷关的消息,裴寂只瞄了一眼,就假装没看见,打发翊卫给某杠精送来了。
这种事,嗯,冤有头,债有主。
屈突通与卫玄一进函谷关,就被陈政给“保护”起来了。
不过二者也不以为意,甚至就连尧君素和刘纲都没当回事。只觉是姓陈的为求稳妥,不想再出乱子。
而似郑大守这般闹事的校尉兵卒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集体被下了甲胄兵器,关在城西的一处军营里,等待朝廷发落。
理论上,接下来的处理就不归他管了,要以越王诏令为准。
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尤其是老杨不在的情况下,这种还算不上兵变的事大概率就是申饬一顿拉倒,不会把大家怎么样。
就像卫玄说的,越是这个时候,上位者越须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