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也如此。
名正言顺。
则名义正当。
万千道理都说得通。
这里的道理,也可以理解为“道”。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利,这就叫师出无名。
就在这时,轰!
天际尽头突然一震,有一种让人惊悚的气息发出,从遥远天际那里浩荡激荡,像是有神魔在天地大战,引发了天地异象。
外头的狂风暴雨更加疯狂了。
阴邑江里刚平息的江水再次肆虐,掀起数十丈的滔天巨浪,拍打沿江两岸山壁,群山颤动。
被佛祖神像打崩山体,坍塌堵住江道的泥石流堤坝后,有更加汹涌的浊龙洪水在酝酿,当这泥石流被洪水冲垮时,开阔平坦的府城将无天险可守,全城数万百姓都要被洪水给卷走。
轰!轰!
天际尽头的白雾里有诡谲波纹在剧烈震荡,一声大过一声,如天地洪钟在猛烈撞击,振聋发聩。
此刻,天上大雨倾盆,江里洪水肆意涨高。
被小旱魃哭停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暴雨越下越大,厚厚乌云里电闪雷鸣,天地肃杀。
被泥石流堤坝暂时阻挡的洪水,快速涨潮,逐渐溢出泥石流堤坝,府城外的高墙被涨潮江水围困,若非慧真法师法相御物重新封堵码头城门,还在上涨的江水早已经倒灌进城池里。
可即便洪水被挡,府城内涝的洪水依旧在缓慢上涨。
此时的水已经过膝。
都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不胜正,可在今天,正道势微,慧真法师、义先生、小旱魃、还有那些说不出名字的默默前行前辈,甘当应劫之人,抱以有去无回气势冲杀入白雾后的世界,依旧无法阻挡白雾后的那道巨大黑影。
府城里哀鸿遍野,到处都是被淹死的漂浮尸体,有妇孺尸体,有父母亲人尸体,这一天,死得人太多太多了,到处都有人在绝望哭喊着亲人名字,寻找失散的妻儿。
如果这就是山神之威的话。
山神出!
摧城拔寨!
轻则就是屠城几万百姓!
一个洪水过境,全府数十万百姓遭殃!
农田被淹,颗粒无收,人畜浮尸无人掩埋,到那时候,路边饿殍无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即便幸存下来的人,在面对接踵而来的疫情前,最后也只剩下死路一条。
到那时,整个武州府就是最惨的人间地狱,活人禁地,这是在以整个州府数十万百姓作活祭的祭品。
有记载,鬼怪依附于山则自称山神,建庙宇,御人心,好食活人祭,有的见之大旱,有的见之洪涝,有的见之山林焚火如炉。
五脏道观。
听着观外的满城百姓哀嚎,晋安匆匆讲述完大概经过后,开始名正言顺请祖师爷出山。
既然他无法做到像慧真法师那样的法相御物,那他就亲自背祖师爷出山。
咚!
晋安膝盖微曲,脚掌下的石板砰的龟裂,被他踩踏出一个凹坑。
神像出乎意料的沉重。
以他如今一臂之力四五千,背负吃力,太阳穴撑得充血。
神道沉重。
人心沉重。
岁月沉重。
神道承载着千百年的人心,如何能不沉重?
泰山有神,名泰山府君,日日夜夜香火不断,千百年累积的苍生信徒何止万万之数,所以重若泰山。
五脏道观祖师爷神像承载了三十万阴德!所以神道沉重,理所应当!
他晋安咬咬牙。
还是能背负得动祖师爷的。
晋安吃力背负着祖师爷神像,满头大汗的一步一步朝外走去,咚,咚,每一步都有道法宏亮,震得他两耳嗡鸣。
咚!咚!咚!
每一步踏出,都是何其艰难,地板石砖如蛛网碎裂,一步一个大道脚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背上的祖师爷神像今日就是他的攻山之石,他,晋安,要背祖师爷神像,攻山。
晋安吃力走出三清殿,吃力走出五脏道观,他所有力气都用来背负背上的神道沉重神像,两耳嗡鸣,听不清外界声音,甚至无法分心看一眼道观对面的棺材铺情况。
道观外是水淹的世界,一路上看到许多人间惨状,但他两耳嗡鸣,外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就像是天地寂静,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孤独背石。
五脏道观外的街坊邻居们早已被林叔带出城池往山上高处跑,此时街道萧条,空无一人,只有浑浊黄水上漂浮着大量门窗、家具等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