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你现在就只有那一个愿望吗?”
傅司渊的声音嘶哑艰涩:“只要你开口——”
傅曼茹厉声呵斥:“傅司渊!”
傅司渊转头望向傅曼茹,眼圈瞬间泛起湿意:“妈,对不起,我想‘言而无信’任性一次。”
他大力将姜柔拽到怀里,眸光灼热:“我改变主意了,不做手术了。”
姜柔唇角勾起一丝讽刺嘲弄的笑容,深深刺痛他的双眼。
她毫无血色的唇瓣一开一阖,吐露出无情字眼:“我策划怀孕的初衷,就是期盼孩子的出生可以化解家族仇恨,成为我实现愿望的筹码,可是你已经拒绝我的愿望,那孩子就再没有出生的必要了。”
果不其然,她怀孕就是另有所图。不过是想利用孩子,挽救姜继业那条狗命罢了。
攥着姜柔手腕的大掌愈发用力,她腕骨痛到几欲碎裂,皮肤都充血,乔宗昊及时上前,用力握住傅司渊的手腕:“你是要捏断她的骨头吗?”
傅司渊恍然回神,及时松开她的手腕。
姜柔白皙的肌肤瞬间浮现红色的指印。
傅司渊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连忙去握她的手腕,姜柔如同躲避瘟神一般躲开他,躲到林彦身后。
傅司渊一把推开林彦,可是这一次,他不敢冒然去触碰她,高大挺拔的身躯微微佝偻着,双拳紧握,声音痛楚沙哑:“柔柔,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让我们一起期待孩子平安生下来,好吗?”
“傅司渊,我是人,我不是阿猫阿狗,我有自己的思想。”
姜柔字字泣血:“我想生的时候,你逼我打掉,我现在不想给你生孩子了,你又想让我生下来,你是真的想逼死我吗?”
傅司渊无惧生死,但是自从和姜柔在一起后,“死”这个字,便成为禁忌之字。
乔宗昊的告诫,心理医生的警告,如同刮骨刀,刀刀凌迟着他。
高大强悍的身躯,如同被打断脊骨,瞬间颓然衰败。
他双眸猩红盯着姜柔,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毕现,指甲盖深深抠进掌心,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刺痛。
就在傅司渊天人交战这一刻,姜柔转身,决然离开。
她一扫多日疲态,整个人都如同新生。
她的头颅扬得那么高傲,她的脊背挺得那么笔直,她的步伐迈得那么坚定。
姜柔她,真的不要他们的孩子了。
望着姜柔的背影,傅司渊大脑一片空白,耳鸣嗡嗡萦绕,他头颅都痛到似要炸裂。
也好,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对于孩子来说,自己的外公害死自己的祖父,而自己的爸爸又逼死自己的外公,这样残忍荒谬的关系,是折磨,是伤害。
这个孩子本就不该存在,消失最好。
傅司渊深呼吸,指骨都快捏断,才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他表情恢复如常,死死盯着姜柔决然的背影几秒钟,转头望向雷力。
雷力了然,一声令下,所有保镖都训练有素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向手术中心走去。
林彦叹息一声,也随着人群离开。
当长廊只剩傅家人,傅司渊佯装的冷漠消失殆尽,他握紧的右拳陡然狠狠砸向墙壁,闷响声在静谧的走廊轰然炸开,男人随即无力倚靠到墙壁,高大身躯如同骨头尽数断裂,一点一点蹭着墙壁,颓然坐到地上。
硕大泪珠尽数从眼角滚落,傅司渊骤然抱住痛到炸裂的头颅,喉咙发出类似野兽受伤时凄厉悲恸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