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也跟着下了车,嘴里笑呵呵地解释着:“铁牛天天跟大熊摔跤,身上带着一股熊味儿,这些都是普通的大笨狗,当然被吓尿。”
吓尿,大伙也都哈哈大笑,觉得这个词用得很贴切。
这时候,有几户人家的院子里,开始有手电筒的光束晃动。
随后有人扯嗓子嚎了一声:“唉呀妈呀,公安来抓赌啦!”
冬闲时候,农村人都闲着没事,免不了凑到一起玩玩,这时候麻将还没有普及,主要是太贵。
一副麻将一百多,一般人家买不起。
多是打扑克,还有一种纸牌,跟麻将类似,当地称之为看小牌儿。
这些都玩得小,纯属娱乐,最坑人的是推牌九,往往辛辛苦苦干一年,半宿就把钱都输光了。
这个就属于赌博了,抓得也比较严,谁家要是敢放局抽红,被公安堵住,那就热闹了。
对于这种赌窝犯,一点也不会客气,家里的玻璃还有屋里的镜子之类,反正能砸的东西,都先给你砸个稀碎,就跟抄家似的。
至于抓住的那些赌徒,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给你扒个精光,大冬天的,全都在外面站成一拍。
然后一个个撅在那里,就看到一排白花花的屁股,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至于人权什么的,那时候可不讲这些。
估计村里的人看到大车小辆的进了村,就误以为是抓赌的呢。
“我们是过路的,赶上下雪,到咱们这村借宿。”
刘青山连忙吆喝一声。
很快就过来一个戴着皮帽子的老汗,操着浓重的当地口音:“俺是村长王大富,你们是哪嘎达过来的?”
借着灯光一瞧,老汉头上的帽子,竟然还是狍子皮的,脚上穿着半截带毛的靴子,以刘青山的眼光来看,是犴达罕的皮毛制作。
大雪天的,靴子上边一点雪都不沾。
于是他连忙递过去一根烟儿:“王村长您好,俺们是吉省来的,您看要是方便的话,就给俺们张罗点吃的,弄个睡觉的地方,这大雪天的,也没法开车上路。”
“行啊,那就先上俺家吃饭,不过睡觉就得多去几家找宿。”
王村长痛痛快快答应着,这时候的人都朴实,虽然日子不富裕,但是都有扶危济困的心肠。
大伙就跟着去了王村长家,一共两间小土房,屋里立刻就快满了。
刘青山打量下屋里,就是几样简单的实用家具,情况跟以前的夹皮沟差不多。
村长张罗着从左邻右舍借来碗筷和板凳,用大碗倒上开水,喝了一碗热水,这才暖和下来。
外屋地里,有几个帮忙的妇女,拾掇饭菜。
先端上桌热气腾腾的酸菜汤,估计过年时候留的烀熟的五花肉,切成大厚片子,汆到酸菜汤里。
然后又端上来一个大茶盘子,里面一块块的,全是肉,大伙也不知道是啥肉,反正肉丝还挺粗的。
主食就是苞米茬子水饭和粘豆包,热热乎乎的。
“村长,这啥肉啊?”
小五瞧着那大块肉,没敢下筷儿。
“前天一只犴达罕跑村子里,跟牛马一个槽子里抢谷草,叫俺们给打死啦。”
王村长一边说,一边拿出来一个方形的塑料桶,咕嘟咕嘟往大碗里倒酒。
刘青山知道,犴达罕也是鹿类的一种,学名叫驼鹿。
它是最大的鹿科动物,体型比牛马还要高大许多,而且后背上还有一个高耸的大鼓包,就跟驼子似的,所以才叫驼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