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道,"早年我欠玉溪山一个人情,今日就当还了吧,我先带你回翠雪山庄养伤,等伤养好你再离开。"他转手冲程义吩咐,"给我牵匹马来。"
程义哦一声,跑开去牵马。
容楚又冲宋繁花说一句,"带你回府只是因为我个人欠了玉溪山恩情,但我翠雪山庄不牵涉江湖恩怨,你入了我翠雪山庄,就要遵守我翠雪山庄的规则,不得将杀戮带进来。"
宋繁花心想,我躲到你翠雪山庄是躲云苏的,今日倾心找到了她,不出三五天,云苏必定会来,云苏一来,杀戮自然就来了啊。
宋繁花寻思了一会儿,说,"算了吧,我的仇人还挺多的,指不定前脚刚入你翠雪山庄,后脚就有人寻衅上门了,你既与我大哥有交情,我也不祸害你们了,我自己找地方养病去。"
容楚皱眉道,"这方圆千里之地,只有翠雪山庄能养病,你能到哪里去?"
宋繁花无所谓地笑道,"我伤的不重,随便找个小医馆就行了。"
容楚看着她脸上的笑,嘴角微抿,出声说,"若我没遇上你,若我不知道你是玉溪山的妹妹,那我就会任你折腾了,可现在,我既知了你是玉溪山的妹妹,又哪能让你这般去折腾,你还是随我先去山庄养病。"说罢,顿顿,又道,"你若是怕给我翠雪山庄惹来麻烦,那就在养病的时候别随便出来走动,自然没人识得你。"
宋繁花想借翠雪山庄来暂时避开倾心跟云苏,倾心再厉害也打不过九霄盟的五大堂主,所以,倾心此刻肯定已经走了,走了哪儿?很简单,入了西湘江栈,等她的主子,而王七和杨豹此刻应该已经奔上了踏往黄扬岐沙外的路上,同时,也一并将那些想要追杀他们的人给引了去,所以,云苏会一路追到黄杨岐沙去,而黄杨岐沙,盘踞着雄霸一方的千左门,千左门里那个妖艳性感的千姬,与寒云公子有切齿之仇,宋繁花原本入黄杨岐沙的目地就是要拉这个千姬入伙,如果云苏自己追到了千左门,那千姬肯定不会放过他,在云苏滞留在千左门的时候,她可以前往林家,清算一下玉裳的仇了。
宋繁花前后思索一翻,果断地说,"好,我先跟你回翠雪山庄养病,病养好后我就走,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容楚看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牵了程义递过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
宋繁花掀帘坐进马车里。
程义带头骑马在前,往翠雪山庄去了,而就在宋繁花往翠雪山庄去的时候,段萧带着无方踏进了翠雪山庄的大门,面见了容恒,容恒看到段萧,老脸上一阵激动,段萧也很激动,跨腿一步向前,朝容恒行了一个大礼,"师傅。"
容恒拍着他的肩膀,欣慰地笑道,"十年前你突然离开,师傅还很担心你,那个时候师傅要跟你一起回去,你偏不让,你怕给翠雪山庄惹来灾祸,师傅又何尝不担心你,在你离开后的好几个月里师傅都没睡过一天好觉,不过,现在看到你一表人才,气势不凡,又当了监国将军,师傅真是欣慰。"
段萧道,"这都是师傅教导有方。"
容恒笑道,"我也就教了你一些皮毛功夫,后面的路还不是你自己走的,这可不是师傅的功劳。"
段萧也笑,可他没说的是,他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当年云朝军在血洗段府的时候他学艺在此,所以,才避过一劫,他一直是感念容恒的,没有他当年的收徒,就没有段萧的今天。
段萧冲容恒又行了一个大礼。
容恒站在那里,毫无愧色地接受了,等段萧直起身,无方也朝着容恒行了一个大礼,容恒看着无方,笑道,"当年的小不点如今也长大了啊。"
无方脸色一红,非常尴尬地说,"庄主,我小时候是因为家里穷,营养不良才长不高的。"
容恒哈哈一笑,对段萧道,"看来这几年你把他养的很好啊,我好像记得那个时候他才不足一米五,老是像个尾巴一样跟在你后面,容欣每次都说看到了无方,她就不自卑了。"
无方额头一抽,原来,容欣以前竟是这样给她自己打气的吗?拿他对比,她怎么不拿少爷对比?
段萧想到以前,那似乎是好久远好久远的以前了,那个时候他家人安康,他一世无忧,他心中没有仇恨,他每天都是阳光而活泼的,那个时候他喜欢容欣,每次看到她。他都觉得自己这一生多么的幸运,如果不是家中遭逢大变,他大概已经与容欣订了亲,而今,大概也成亲了,他父亲与容恒是至交好友,打小就默认了他与容欣的婚事,只是,世事难料,在你认为人生最是圆满的时候,老天总会有办法让你知道什么叫飞来横祸,他背负了仇恨,也再无心男女之事,后来与宋繁花定下一年之约的婚期,再后来,他不可自拔地爱上她。
想到宋繁花,段萧再无心缅怀以往,他冲容恒说,"我身上的降绳术要如何解?"
说到正事,容恒也无心情再聊其它了,他面色凝重地道,"跟我来。"
段萧嗯一声,跟他离开了。
无方没跟上,就呆在容恒的院子里等着,等到晚上,没有等到容恒和段萧回来,倒是等到了容欣,事隔十年之久,无方再看到曾经的小姑娘,整个人都呆住了。
容欣长的不惊艳,但她长了一张带笑的脸,不管何时,她都能让人心情明媚。
无方呆呆地看着从院门口走过来的少女,少女正对着身边的丫环俏皮地说。"爹爹今日不让我进他的院,是不是他在院里藏了好玩的,怕我来抢?"
那丫环笑道,"庄主最心疼小姐,若是真有好玩的,第一个就会拿给小姐玩,哪可能藏着掖着啊。"
容欣笑哼道,"那可说不定,偶尔爹爹也很做怪的。"
丫环噗呲一笑,抬头往院内去望,一下子就看到了无方,她立时一惊,扯扯容欣的衣袖,小声说,"小姐,庄主的院里有生客,是不是庄主在待客啊,我们这样闯进来会不会被罚?"
容欣愣道,"生客?哪里?"
她也张脸去望,一下子就看到了无方。
容欣擦擦眼,看了好半天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实在是她与段萧和无方有十年没见了,无方小时候真的是瘦骨嶙峋的,又矮又小,脸上都没有肉,这突然一长大,完全变了个样,压根没有一点儿小时候的影子了。
容欣没认出来是谁,不敢堂而皇之地闯进去,她知道她爹宠她,可她爹在待客的时候她从不敢去近前打扰。
容欣想了想,对丫环说,"既然我爹在待客,那我们还是不打扰了吧,明日再来。"
丫环道,"好。"
容欣带着丫环,转身离开。
无方一时惆怅之极,心想,容欣不会没认出他来吧?
又等了一会儿,几乎月亮坠了乌云,容恒和段萧才从外面进来,一进来容恒就传唤人去准备丰盛的晚餐,等晚餐摆上来,容恒开了两坛酒,让段萧和无方都坐下,他们把酒言欢。
段萧刚与容恒离开,容恒给他检查了身体,找出了降绳术的症根,并在段萧的体内下了破绳术,只需五日,段萧身上的降绳术就可解了,知道降绳术能解,段萧心情很高兴,又加之与容恒重聚,心里越发的高兴,索性就开怀畅饮,陪容恒一起,一醉方休。
无方也喝多了,一主一仆醉倒在酒桌前,容恒看着,笑着摇了摇头,喊人将他们二人带到房间去睡觉了,睡到大天亮,阳光都爬到窗口上了,段萧才醒,醒来就头疼的厉害,刚起身有动作,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一个丫环在门外喊,"段公子。"
段萧揉着额头,斜靠在床沿,晨起又宿醉一夜的嗓音嘶哑低沉,透着性感,隔门传来,他问,"什么事?"
那丫环说,"庄主让奴婢端了醒酒汤来,说等段公子醒了,让你喝下,这汤一喝头就不疼了。"
段萧嗯一声,道,"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