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舟刚屈起一条腿,宣武侯便起身亲自来扶。
他虽是男子,但年纪老迈,已有七十开外,又是病病歪歪的,不必如年轻男子般严苛避嫌。
“江夫人不必如此,你年纪轻轻,孤身一人拉扯六个孩子,我也是敬佩得很,不然不会收下你的孩子。”
“三郎,明日起,你便搬入侯府居住,随侍在我身侧。每旬末许你休沐一日,可回府陪伴你娘。”
三郎乖巧地道:“是,徒儿遵命。”
叶兰舟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既如此,那我这就带三郎回府,为他收拾行李。”
“去吧。”宣武侯摆了摆手。
叶兰舟带着三郎行礼告退,出来宣武侯府,三郎笑嘻嘻的,得意洋洋。
“娘,我厉害吧?我把侯府的两位少爷都打败了呢!”
叶兰舟板着脸,一言不发。
三郎盯着她左瞧瞧,右看看,一头雾水。
“娘,您怎么不高兴啊?我打赢了,您不开心吗?”
叶兰舟沉默不语。
直到下了马车,她才开口:“你跟我来。”
三郎明显感觉到她的语气很不好,心口打了个突,但又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糊里糊涂又忐忑不安地跟着叶兰舟进了内堂。
“跪下!”叶兰舟冷着脸呵斥。
三郎一愣,眨了眨眼睛,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跪下了。
“你可知错?”
三郎摇了摇头,耿直地道:“孩儿不知,请娘明示。”
“你今日为何定要胜侯府两位公子?”
三郎挺了挺腰杆子,理所当然地道:“我比他们强,自然是要胜他们的。”
叶兰舟:“……”
孩子的世界最单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可惜,定国将军府的孩子,注定是没有童年的。
如果孩子们没有背负家族荣辱与仇恨,她会努力保护他们的天真无邪。
可孩子们要为家族洗雪冤屈、报仇雪恨,不懂得隐忍克制、收敛含蓄,一味耿直,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叶兰舟想了想,找出来一支缝衣针和一支金簪,递给三郎。
“把它们掰断。”
三郎满眼疑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
缝衣针很细,三郎用了几下劲,就掰断了。
可是金簪虽然粗了很多,不论三郎怎么掰,都已经弯的不成样子了,却依然不断。
“看明白了吗?”
三郎摇摇头。
叶兰舟拿着断针解释:“三郎,你要记住,过刚则易折。”
三郎皱着眉头,思索她的话。
“做人也是一样,形势当前,该低头时就得低头,否则便会招来祸患。”